125.你存在,我的生命裡
——追逐,追逐你的愛的我
盛夏在大廳裡發呆,手裡拿着報紙,眼神卻望着電視櫃上的花瓶,一枝半開的百合。
依舊是那樣好看的臉,依舊是那麼黑得眸,依舊是微瘦頎長的身形,依舊是白皙修長的手……
只是眼裡的光,分明黯淡了。
傻啊你,爲了我這樣折磨自己,傻啊你!
盛夏放下報紙,收回視線,閤眼,低頭,輕輕揉着自己的眉心。又想她了,又想她了。總是在想她一直在想她,肆無忌憚的想她。她說了寧願不愛的,她自己離開的,好看的脣扯出一個苦澀的弧,不是你想要她離開的嗎?爲什麼還要想她……
一陣熟悉的香氣漸漸靠攏,盛夏心頭一震,還沒來得及反應,兩側太陽穴已被輕輕按上,暖暖軟軟的觸覺,按壓的力度和套路都是那般的熟悉,刻骨的熟悉。
震驚過後,盛夏淡靜下來,輕輕推開身後的遲遲,淡淡開口:“你來做什麼?”
“找你啊!”一貫的遲遲的招牌口氣,呵呵的。
“你走。”盛夏也是淡淡的,卻不是一貫以來對着遲遲的淡淡的柔和。
遲遲拐過沙發走到盛夏面前,蹲下,將他的大手握着,望着他。
盛夏一怔,想要抽出手,遲遲不放,執拗的握着,緊緊望着他。幾經微微用力,盛夏放棄了,也捨不得過分用力扯,怕疼了她。
我陪你,我來陪你,所以,不要再趕我走。遲遲看得出盛夏眼裡的無奈和掙扎,起身,將他的頭抱入懷裡:“盛夏,我愛你,你也愛我,你爲什麼要放棄我。”
盛夏嗅着環繞自己的馨香,身體卻是一僵,想要推開她,卻被她抱得更緊。
“惜惜都告訴我了,你別想躲開我,別想。”遲遲說得有些耍賴,堅決的耍賴。
盛夏腦袋嗡的一響,她都知道了?惜惜這個丫頭!但是遲遲的堅決卻讓他更想逃!遲遲的堅持他知道,單單從陪護着宋翾的三年就能明白,她不會放棄,不是不會輕易放棄,而是根本不會放棄!
之前,她之所以離開,不過是以爲,他會有他想要的幸福而已!現如今,知道那不過是他在騙她,又怎麼可能會離開?
可是盛夏更想要逃!遲遲不放棄愛他,那他……如果真的要死,他寧肯讓她恨他,恨死他,也比愛死他要好!
狠狠心,將遲遲一把推開,冷冷的說:“你瘋了,你走!”
遲遲被推倒在地,手掌有些鈍疼,她瞪着大眼睛,搖頭:“不走。”
盛夏看着那雙大眼睛,那堅決和無畏的光,心裡疼了又疼,頓了頓,抓起桌上的車鑰匙:“你不走我走!”長腿一邁,直直走了出去。
遲遲趕緊起來追,卻還是慢了一步,沒能擠上盛夏的賓利,看着他絕塵而去!遲遲想都沒想,一咬牙,撒腿就追!
跟着出來的惜惜看着一車一人的追逐,笑着搖了搖頭,撥了電話:“秋南,遲遲跑步追哥的賓利,你說,能追多久?”
那邊的秋南溫和一笑:“天涯海角。”
不就是一場追逐麼,我米遲遲頂得住!當初我不敢愛你,不敢說愛你,不敢承認愛你的時候,你是如何把我掰正的?現在,輪到我了!
盛夏開着車,不快不慢,直覺遲遲會跟着出來,卻沒想到竟然是跟着一路跑着!山眉一皺,盛夏打了個方向,轉向家後。往前是大街,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她這樣跑着不安全,家後邊是一條蜿蜒上山的路,車極少。當初也是因爲這裡別有的寧靜纔買了這裡的房子。
後視鏡裡,遲遲還是追着,一臉堅決半點沒少,盛夏有些煩躁,乾脆一踩油門,加速!如果她看不見我,應該會停下的吧,他這樣告訴自己。
那奔跑的嬌小身影越來越小直至不見,盛夏強迫自己鬆了口氣。
可是爲什麼越往上開越覺得心裡不踏實呢?那傢伙從來都是以牛筋一樣的脾氣堅持着自己認定的事情,他懂。那他這樣加速開遠,她就真的會停下會放棄不追嗎?
剎車,停下,盛夏想了想,將車停靠路邊。等一下,看看到底有沒有追上來。想起那天狼狽的在她面前出血,本來要冷漠拒絕她的話都沒能說出來,蝸牛的故事,讓他那麼那麼的疼,疼到極點,卻更加堅定了放棄愛她的決心。
伸手摸了摸鼻下處,乾的,沒有血。
手機響了,接通,是惜惜:“哥,遲遲家到你家是多遠?”
眉微蹙:“怎麼了?”
“嗯,”惜惜聲音猶是歡快,“公車的話,是九站,那麼,按S市公交規劃,一站最少也有一千米,那,也該有八千米。”
“你到底想說什麼?”盛夏仍是皺眉,惜惜說話怎麼那麼拐彎抹角的,真是和秋南一樣!
“哥,”惜惜收回了歡快,認真的告訴盛夏,“哥,她是跑步來的你家,在家有休息多久?有十分鐘麼?現在又跟着你跑出去,你開出去多遠了?她追上了嗎……”
“啪!”沒等她說完,盛夏就迅速掛斷,開車掉頭回去!
將近九千米!跑步!現在是上山,跑步!米遲遲,你果然是個傻瓜!
一路回來,盛夏緊緊望着前面,好希望那個嬌小的身影立刻出現……不,不,如果立刻出現跑了就是更遠!可是看不見,他又很急躁,急躁!握着方向盤的手心已經汗水一片,心急如焚,每一下心跳都想要跳出胸口一樣的重,心裡吶喊着一句話:“遲遲,你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可是,他那樣着急的回頭,一路慢行直到了山下,都沒看見她。急躁的心突然失望,難道,是沒有繼續追?
難道,就這樣……放棄了?
呵,這不正好就是你想要的麼盛夏,你失望什麼?
緩緩熄火,開門,下車,倚着車門站着,何止失望,還疼,心裡很疼,雙手捂上俊臉,試圖驅逐一下心裡的苦澀……
恍惚間,某種熟悉無比的香氣夾帶着其他香氣在靠近,他略一遲疑,一雙軟軟的手快速環上了他的腰身!
一瞬間,驚喜萬分!
“看、看、看你還走!”喘着粗氣,語不成句,雙手卻極其有力!
一片濡溼的溫暖緊緊貼着他的背,緊得自己心臟下方某處也有一種跳動,噗噠,噗噠,噗噠……比自己的快比自己的響,一下子佔據了自己全部!
“遲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她。
腰前的雙手,塵泥沾染,還夾着幾縷細細的草絲,白色衣袖上還糊着未乾的溼泥。盛夏的眉又蹙起,怎麼成了這樣?想要轉身,卻動不了,遲遲實在箍得太緊。
盛夏無奈:“你鬆一下手,我看看你。”
“不鬆!”遲遲依舊抱得極緊,喘着氣,聲音帶着水汽。
盛夏微嘆,柔聲:“鬆一下,我想看看你。”
“不鬆!鬆了你就走了!”遲遲哽着聲叫。
盛夏心裡一疼,一柔:“我不走,我不走,我只是轉個身,我看看你。”
腰間雙手動了,卻是遲遲一點一點的挪着到了盛夏面前,手裡力量一樣未減。待遲遲挪到前面,盛夏頓時又好氣又好笑:“你去哪裡了?怎麼成了這個樣子?”
遲遲馬尾微亂,掛着好幾根草絲,小臉上汗水和着泥灰,溼嗒嗒的黑,一身白色休閒服已經成了泥土色。
遲遲還是哽着聲:“你開那麼快我怎麼追的上?只好抄小路了!”
小路?
所謂小路,就是走下公路,在下面的山坡上走直線,才能勉強趕上開在蜿蜒山路上的盛夏吧!
好看的眉又皺了,山坡上雜草叢生,昨晚正巧下了場雨,又溼又滑,也不知道有沒有摔着。轉向小臉,長指別開搭拉她臉上的一縷發,看她還是氣喘得緊,不禁有些氣了:“跑跑跑讓你跑,喘死你!”一邊低罵一邊細心的順着遲遲後背。
又想要推開遲遲,遲遲一收手,抱得更緊!
盛夏無奈:“你鬆開,抱太緊你什麼時候才喘完氣?”
“不管,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鬆手你再跑我沒有力氣追了!”遲遲嘟着嘴,犟着。
“遲遲,”盛夏回抱她,“我不走,我發誓我不走,你鬆開。”
“真的不走嗎?”哽着聲軟着音。
盛夏不禁溫柔:“堅決不走。”
遲遲望着那雙黑亮的俊眸,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鬆了手。
盛夏立即蹲下身,彎起遲遲褲腳察看有沒有傷,一邊看一邊問:“摔着了麼?有沒有傷着哪裡?”
左邊腳踝處似乎有些腫,盛夏輕輕碰了碰,遲遲不禁往後一縮,盛夏擡頭:“崴到了?”
遲遲揉揉鼻頭,不說話。
起身又挽起遲遲衣袖,肘彎處有些淤青了,看來摔了不止一跤。
盛夏無聲嘆氣,開了車門:“來,回家。”
又是這樣,又與自己的初衷背道而馳!盛夏,你太優柔寡斷了!開着車,盛夏抿緊菱角分明的脣,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到了家裡,惜惜已經走了,不走可就有罪了——二人世界,不做電燈泡!
惜惜就是堅信,兩人會一起回來。
讓遲遲去洗個澡,遲遲打死不幹,就怕盛夏又走。盛夏保證了一次又一次,遲遲都不相信:“我上過你的當,我纔不信你!”
盛夏正着急該怎麼勸她,突然想起什麼,勾脣一笑:“好吧,我看你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