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朝管家遞過去一個眼神,管家立刻會意的上前把懷裡一疊厚厚的銀票塞進他手中,內侍板着臉收下了。告訴林相淇,這次皇帝召進宮的不止林若曦一人,還有吳國圍。林相淇聞言,腦海中飛快的劃過一個念頭,快的讓他抓不住,半晌回過神來,林若曦已經跟着內侍離開。
林相淇沒摸到頭緒,呂氏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皇帝把林若曦召進宮能有何事?林若繡身穿淺綠色金邊起銀玉蘭花的薄紗衣,下裳是啞白色底繡暗石榴花的月華裙,腰間一條梅花絡,絡子上繫着塊和田玉禁步,頭上簪了四五朵大大小小的絹花,耳朵上又墜了一對珍珠耳環。
只見她蹲下身子,緊握呂氏冰涼的手,安慰道:“母親,您別擔心弟弟,他又沒錯什麼事,不會有事的。”林若曦最多也是在府上瞎胡鬧,林相淇絕對不會容許此事宣揚出去。林若繡心裡也擔心進宮的林若曦,可當着呂氏的面,絕對要鎮定,不能讓她剛好的身子又因此消瘦下去。
不管怎麼樣,有林若繡在身邊陪着她,呂氏的心情稍微好些,扯了扯嘴角,道:“繡兒,幸虧有你在身邊。”林冬嫺徑直的搖頭道:“少爺,你快隨內侍進宮,別耽擱時間了。”“我不,你跟我一起進宮又能怎麼樣,別磨蹭了,快跟我走!”吳國圍說着就要上前拉着林冬嫺的手。
被她快速的後退幾步閃躲過去,伸出右手製止道:“少爺,我決定的事不會改變,你要是非逼着我進宮,我可不敢保證,見到皇帝我會說出什麼。”嘴角微微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一閃而過。除非吳國圍的腦子秀逗了,纔會再繼續跟她糾纏下去,果不其然,吳國圍聞言,黑着臉轉身大步離開。
望着他狼狽不堪的離開,林冬嫺再也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誰讓吳國圍是薛氏的親生兒子。她對他還有些矛盾,不知道該幫他,還是應該毀了他來報復薛氏,還沒等她坐下來喝完一杯茶,薛氏就派人把她請過去。
到了薛氏面前,恭敬的行禮請安,薛氏畫着時興的梨花妝,頭上帶着金鳳展翅的大步搖,耳朵上綴着一對刻成薔薇花形狀的金鑲玉耳墜,粉面桃腮,眉眼含笑,華麗必然。正斜躺在榻上,幾個丫鬟在邊上伺候她,只見她微微擡手道:“起來吧,你們都下去。”
丫鬟們魚貫而出,輕聲的關上門在門外等候。薛氏這幾日過的很滋潤,平伯侯依舊沒來她的院子,依舊每日歇在卿姨娘的院子,可這絲毫影響不到薛氏。誰讓吳國圍得到帝后的歡心,連平伯侯都上奏冊封他爲世子,薛氏能不高興嗎?就算她得不到平伯侯的寵愛,如今她所生的兒子是平伯侯府的世子,整個府上又有誰敢忽視她。
雖說手中沒有中饋大權,但將來必定會重新回到她手中,只是時間問題。人的心裡一旦想開了,整個人就會輕鬆許多,也會隨着年輕許多。“你爲何不跟着世子一同入宮?”薛氏待到丫鬟們離開就皺眉的望着面前站的筆直的林冬嫺,林冬嫺不卑不亢的回答道:“啓稟夫人,這是世子的意思,他不讓奴才進宮,奴才不好多問。”
言下之意就是薛氏這麼想知道,完全可以等吳國圍從宮裡回來親自問他。薛氏聞言,意味深長的笑了,他說話這麼衝,難怪吳國圍會被他捏在手中。別以爲她不知道,吳國圍現在幾乎事事都聽林冬嫺的話。肯定他不願意入宮,吳國圍纔不會勉強他,薛氏管不了那麼多。
“你是世子身邊的人,一言一行都代表世子。切莫給世子臉上抹黑,這對你和侍衛都不好。世子將來要繼承平伯侯府,你是他身邊得利之人,將來少不了你的榮華富貴。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不知道家中還有和親人,是否婚配?”讓林冬嫺安心下來,唯有從他的親人着手,讓他徹底的定心留在吳國圍身邊,幫他出謀劃策。
這應該不是吳國圍的意思,他一直都以爲林冬嫺喜歡的姑娘是顧一慧,用此來威脅她。所以眼下這只是薛氏個人的念頭,林冬嫺微微笑道:“夫人,奴才的家人不在京城,奴才是來京城尋親,這不沒找到親人,就遇上世子。至於婚配,在奴才十歲的時候就定親了,還請夫人明察。”
十歲就定親了,虧她說的出口,林冬嫺越來越佩服自己,現在說謊話臉不紅心不跳。要是被周明沐知曉了,不知道會是什麼情況,她這幾天不知道怎麼回事,腦海中經常浮現周明沐的影子,恨不得他能立刻出現在她面前。很想感受一下他懷裡的溫暖,可惜現在她根本就不知道周明沐到底有沒有回清平村。
她身在平伯侯府,哪裡能這麼輕易就把信給送出去。就算吳國圍不派人盯着她,平伯侯和薛氏說不定會派人時刻盯着她,就等着她犯錯。平伯侯不情不願的上奏請求冊封吳國圍爲世子,還有卿姨娘,她豈會那麼容易就妥協之人。薛氏又問了幾句,然後就草草的把林冬嫺給打發了,臨走前還賞賜給她幾聲衣裳,讓她盡心的伺候吳國圍。
卿姨娘氣的額頭上的青筋直跳,緊握拳頭,半寸長的指甲掐進肉裡還渾然未知。萬萬沒想到前兩天還會她溫柔細語的平伯侯,不帶她入宮給皇后賀壽,就算了。她不多計較,畢竟她是一個妾室,帶出去會讓平伯侯失了臉面不說,還會讓她受到別人的白眼。
她被平伯侯哄着高興了不少,也得到了她想要的首飾,只是沒想到平伯侯又來給她一個大的刺激,吳國圍被冊立爲世子,還被宮中的內侍召入宮中。看來他現在越來越得帝后的寵愛,她還是想着把他從世子之位上弄下來,怕是要費一番功夫。薛氏肯定躲在屋裡哈哈大笑,嘲笑她,就算得到平伯侯的寵愛又能如何?
笑話她肚皮不爭氣,不能給平伯侯生下一兒半女。卿姨娘氣的擡手捶打小腹,嚇得身邊伺候的嬤嬤趕忙攔住她,沉聲道:“姨娘,萬萬不可傷了自己的身子,您有什麼氣就衝着奴婢撒出來,姨娘,身子要緊,保重身子,纔能有以後,姨娘,奴婢會一直陪在您身邊。”
“嬤嬤,我不甘心,不甘心,侯爺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一轉眼就上奏請封冊立世子,完全不把我放在心裡,嬤嬤,你說我留在府上還有什麼意思?”剛準備繼續往下說的卿姨娘,被嬤嬤立刻捂住嘴巴,焦急道:“姨娘,這些話切莫再說,要是被外人知曉,傳到夫人和世子耳中,必定會告訴侯爺,挑撥姨娘和侯爺的關係。依奴婢之間,侯爺壓根就不喜歡世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若是侯爺真心想要上奏冊封世子,又何必等到現在。奴婢這幾日悄悄的買通夫人身邊的丫鬟,從她口中得知在皇后的壽宴上,世子被皇后大肆稱讚,皇帝還因此問起侯爺爲何不冊立世子。奴婢想着必定跟宮中有關係,所以姨娘,你切莫動怒,稍安勿躁,萬萬不能把氣撒在侯爺身上。”
最後幾句話,嬤嬤貼在卿姨娘耳邊小聲說道。卿姨娘聞言,眼中波光微閃,沉默片刻,才緩緩的點頭,嬤嬤略微的鬆口氣,只要卿姨娘能聽進去她的話就好。不得不說林冬嫺也好奇,爲何宮中內侍會把吳國圍給召進宮去?這一切只有等他回來,才能知曉,有一搭沒一搭的颳着茶麪上漂浮的茶葉,抿嘴喝了兩口,腦海中突然劃過一個念頭。
潘皇后笑着對着吳國圍和林若曦招手,讓他們上前幾步,那晚壽宴,她沒來得及仔細的看他們,天色很暗不說,皇帝早就把她帶回寢宮,扔下大臣和家眷們。每每想起這些事,潘皇后都會覺得不好意思,跟皇帝老夫老妻,有一把年紀,還讓衆人看笑話。
林若曦和吳國圍各有千秋,都是名門貴公子,不管皇帝心中屬意的駙馬人選是誰,她現在需要好好考量考量。從細微的細節入手,擦亮眼睛,免得耽誤了周清幽的終生。周清幽忍不住推開門,大步走到周清舒牀前,“二皇兄,你看都什麼時候,你還睡,別睡了,快起來。”
一得知皇帝身邊的內侍把吳國圍請到皇后的寢宮,她就忙不迭的跑來找周清舒。周清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半晌纔出聲:“你就仗着母后寵愛你,就可以不把我這個二皇兄看在眼裡了。”一臉嚴肅的臉色讓周清幽身子往後一縮,二皇兄今個怎麼了,她又沒得罪他!
周清幽咳嗽了兩聲,緩聲道:“二皇兄,母后若是聽到你剛纔的話該有多傷心,我們三個兒女在她心裡的分量是一樣的。”她居然扯開話題,避過周清舒準備繼續往下說的內容。周清舒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她能說的出來這句話,足以讓他對她刮目相看。
周清幽說的沒錯,他們都是皇后的兒女沒錯,但皇后對他們並不是一視同仁。俗話說的好,五個手指頭都有長短,明眼人一看就能知曉,誰在宮裡最受寵。周清舒頓時漾起笑意:“你呀,二皇兄跟你開玩笑都不行了。好了,什麼事這麼急急忙忙的過來找我,連覺都不讓我睡了。”
親暱的拿着手指彈着她的腦門,周清幽身後往後一縮,嘴巴一撇,道:“二皇兄,你快跟我去母后寢宮。”趁着機會二皇兄站起身,對着宮女們張開手臂,讓她們替他更衣。周清舒穿好衣裳,周清幽就挽着他的手臂,親切道:“二皇兄,我們走吧!”
“彆着急走,你把話說清楚,我跟你去母后的寢宮做什麼,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沒告訴我?你若是不說清楚了,我可是不去。你不要再用母后壓着我,對我沒用!”周清舒輕輕拂開周清幽的雙手,雙手抱臂直勾勾的盯着她,周清幽肯定有貓膩。
他不會傻乎乎的被她給騙了,什麼都不清楚被她矇在鼓裡的感覺不好受。周清幽撅着嘴:“二皇兄,你怎麼那麼精明,好吧,我告訴你就是了。”接着踮起腳尖,一把拉着周清舒過來,貼着他耳邊嘀咕幾句。周清舒聞言,皺起眉頭:“你這個時候不能去,你若是去了,傳出去,外人會怎麼議論。他們不會說你,而是會說母后教女無方。”
“二皇兄,我纔不想嫁給林若曦,要是父皇看好他,把我嫁給他,那可怎麼辦?不行,二皇兄,你快跟我一起去找母后,跟她說清楚。”周清幽要表明好立場,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周清舒越聽臉色越是難看,這哪裡還想姑娘家,仗着有皇后的寵愛,身爲皇室中人,不想着替皇室爭光,想着給皇室抹黑,那怎麼能行。
“妹妹,這樣,我去見母后,找個機會跟她說一聲,你這個時候千萬不能去。母后在見兩個外男,你若是去了,於理不合。”周清幽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既然他這麼說了,省了她再多費脣舌,是好事一件。周清幽欣喜若狂的撲上來,揚脣道:“二皇兄,那就拜託你了。”
周清舒寵溺的瞪了她一眼,拉開她的手就擡腳轉身離開,望着離開的周清舒,周清幽嘴角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有二皇兄在身邊真好,不僅能帶着她出宮散心,還能幫她在母后幫忙說話,想到大皇兄周清亦,她就有些不高興。榮和郡主是他的正妻,可他偏偏寵愛一個妾室,這件事皇帝知曉,卻瞞着不讓告訴潘皇后。
每每話到嘴邊,望着周清亦和榮和郡主貌合神離,她就忍不住想要戳穿虛僞的大皇兄,偏偏皇帝不喜歡她在潘皇后面前搬弄是非,她才一直忍着。尤其近來太醫經常去給潘皇后請脈,似乎身子有所不適,她就更加不願意去因爲此事打擾潘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