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林克的回答,明顯地完全出乎於這位潘柏爾家族家主的意料,以這位家主大人的深沉,也還是沒掩飾住地呆了不短的一段時間,這才稍微有點反應了過來,看向林克,下意識地重複着那句話:“私人的事情?!”
“是的”,林克也不管那個家主大人的表情,接下去說道:“家主大人應該也知道我們這一次出使貴國的目的所在,我所說的事情,就是與此有關。”
“林克大人,你的意思,也就是說,你現在不是以巴伐爾帝國使節的身份在跟我說話”,那位潘柏爾家主從剛纔開始,就一直是臉色變幻不定地在思考着什麼,現在聽着林克的話,卻是似乎並沒有去詢問林克所想要他幫忙的究竟是什麼事情的意思,反倒是向後微微靠了靠,又擺出那一副高深莫測的架勢,緩緩地說道:“那麼你到底是在以什麼身份來向我……嗯……或者應該說向潘柏爾家族提出要求?!”
潘柏爾家主一開始的時候,確實是被林克的話給嚇了一跳,在當上家主的這麼多年來,他也可謂是閱人無數,而有資格跟他往來的,基本上也都不是簡單的人物,涉及到一些不合常理甚至於違規犯忌的東西倒也只不過是尋常的事情,只是在這位潘柏爾家族的家主的印像之中,似乎卻實在沒有哪個人會把這些個原本就不應該攤到檯面上來講的話,說得這麼直截了當,而且還如此地理直氣壯。
在大陸之上這麼多年來太平的環境下面,各大帝國之中的貴族階層,特別是上流的世家貴族階層,已經成爲一個許多年來都不曾變遷過的相對穩定的格局,這也就導致了各大帝國之中的上流世家貴族。都已經或多或少地形成了能夠與帝國皇室分庭抗禮的另外一股勢力,對於這些個上流貴族世家而言,自身的利益的重要性早就是大過了對於帝國皇室的忠誠,相互之間私底下涉及一些違背於帝國皇室利益的事情,也早就已經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只不過這些傢伙也都是老狐狸級別的人物,哪怕是密室裡面對面的討論,基本上也都有他們自己一套讓人捉不着把柄的說話方式,是以剛剛把潘柏爾家族家主給嚇了一跳的,倒不是因爲林克的要求,而是因爲林克說話的方式,確實是跟他們這個圈子裡的行爲習慣差得太多了,讓這位家主大人一時之間實在適應不過來罷了。
在這位家主大人看來,眼前這個年輕的傢伙之所以敢說起話來如此地肆無忌憚,如果不是實在是年少輕狂,不知輕重,那就是因爲這個傢伙的背景實力確實是深不可測,甚至於連得罪兩大帝國這樣的事情,都有底氣不是太放在眼裡。
當然,在現在這位家主大人看來,這個表現得一直是不卑不亢的年輕的傢伙,怎麼看也不像是那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紈絝子弟,那也就是說這個傢伙的背景與來頭,可能真的是有點兒不簡單了。
是以現在潘柏爾家族的家主雖然臉上不動聲色,但也卻已經是打起了精神,準備聽着林克的回答。
這位家主大人覺得自己的意思已經夠明顯了,既然林克現在所說的完全就不是一位巴伐爾帝國使節團的使節所應該說的話,那他就應該拋掉這一層的身份,直接說出他到底是代表着巴伐爾帝國之中的哪一個貴族世家。
“家主大人,我沒有什麼其他的身份”,林克當然也明白這位潘柏爾家族家主的意思,他仍然是保持着那種淡然的表情,很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就是一名小小的見習騎士,現在是以我的私人身份,想請您幫我一個忙!”
“哼,見習騎士?!”那位潘柏爾家主的涵養再好,也不由得有了一絲的火氣,他眉頭一皺,望向林克,語氣裡也多了一分僵硬的感覺:“你以爲真的就憑一名見習騎士,也有資格坐在這裡說話麼?!”
“呵呵”,林克還是那一副很欠揍的不動聲色的表情,緩緩說道:“我現在不就是坐在這裡麼?!”
林克既然會想到來尋求這位潘柏爾家族家主的援手,那麼自然心裡頭也就有着應該能夠讓這位家主大人點頭的底牌,只是現在的他並不是故弄玄虛,而是身後確實並沒有什麼家族勢力可以憑藉,所能夠說動這位潘柏爾家族家主的,就只有能夠讓這位家主明白無誤地看到的利益,而林克並不覺得,光憑着一張嘴,就能夠讓這位家主大人相信他替這位家主大人準備下來的那張底牌。
是以林克現在甚至是有點故意在激怒這位家主大人,畢竟有許多東西歸根到底,還是要靠着實力來說話的。
“我跟佩裡格,也算是幾十年的老朋友了”,那位潘柏爾家族的家主不知道爲什麼,就那麼一轉眼之後,就又平靜了下來,繼續用那種沒有淡然的語氣說道:“這一次看在佩裡格的面子上,剛纔的那些話,我就全當沒有聽見,你們的事情,我們潘柏爾家族也不會干預,但也絕不會插手!”
“這個老狐狸!”林克這一次還真是被噎了一下,一時之間再說不出話來。
他當然聽得出這位潘柏爾家族家主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佩裡格大人所圖謀的事情,在撒卡拉帝國的上流貴族的圈子裡面,或者至少可以說對於潘柏爾家族的這位家主來講,並不是什麼秘密。
看來在這位家主的眼睛裡面,林克的言行舉止實在是太過不合情理,於是根本再想不出其他可能性的潘柏爾家族的家主,也就只好按照自己即有的知識,將林克的這些舉動,理解成爲佩裡格一系勢力的一種試探,是希望能夠藉此將潘柏爾家族綁上佩裡格的戰車。
而林克所謂的以私人身份提出的要求,在潘柏爾家族的這位家主看來,也就是佩裡格他們的一個策略,畢竟所有人都知道林克是巴伐爾帝國的使節,而他的表現也充分說明了林克本身的背後應該代表着一個強大的家族勢力,無論林克怎麼強調是代表着私人的身份,也絕對沒有哪個家族能夠忽略掉這一點,是以佩裡格讓林克來到潘柏爾家族裡當說客,本身就是一種展現實力的姿態。
至於讓林克一直強調以所謂的私人的身份來提出要求,在這位家主的眼中,也多半是佩裡格這隻老狐狸搞出來一個很滑頭的主意,在這樣的一種表示下面,如果能夠爭取得到潘柏爾家族的支持,那固然是皆大歡喜的好事,而如果被潘柏爾家族所拒絕,那因爲林克咬定了是他以私人身份提出的請求,卻也就不至於使得雙方的關係就此鬧僵,從而給雙方都留下了一份緩衝的餘地。
但潘柏爾家族的這位家主,在識穿——或者說自以爲識穿了林克與他背後的佩裡格的圖謀之後,卻根本就不打算讓林克開口說出他的要求來。
佩裡格與現在的這位諾頓三世的衝突恩怨,對於他們這些個世代身居撒卡拉帝國中樞重要職位的貴族世家來說,確實算不上什麼秘密。而這些個貴族世家,每一個也都有着自己的手段與勢力,有他們自己的消息來源渠道,是以雖然並不知道佩裡格具體的計劃,但對於他到底是想做些什麼,卻多半是都已經心知肚明。
潘柏爾家族世代佔據了撒卡拉帝國軍部大臣的重要職位,直接掌握着帝都附近的大半軍事力量,在這樣的爭鬥之中,絕對能夠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是以潘柏爾家族的這位家主相信,無論形勢出現怎麼樣的變化,潘柏爾家族都有那個實力與手段,在這場變動之中,撈取到最大的利益與好處。
是以對於潘柏爾家族的家主這種真正的老狐狸來講,維爾伯爵他們先前的猜測,最多也只不過是對了一半。
潘柏爾家族是會在這場爭鬥之中保持實際的中立,直到觀望出誰將是真正的勝利者爲止,這一點算是維爾伯爵說對了,然而對於潘柏爾家主來說,這還是不夠的,潘柏爾家族不但會在這場爭鬥之中保持着實際的中立,還會在爭鬥的形勢已經明朗的那一刻,擺出一副是勝利那一方的最大的忠臣,最忠實的捍衛者的姿態,第一時間向失敗者落井下石,從而名正言順地向勝利者要求瓜分走一塊最大的利益蛋糕。
是以潘柏爾家族的這位家主,現在在向林克表示了他模棱兩可的立場之後,根本就不打算讓林克把他的要求說出口,畢竟在形式正式明朗之前,潘柏爾家族絕不會做出自己的選擇,這不只意味着這位家主大人不會答應任何一方的要求,也意味着這位家主大人也不會拒絕任何一方的要求。
“呵呵”,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終於啞口無言了的模樣,這位潘柏爾家族的家主忽然之間生起了一陣連他自己也有點兒不明白的暗自開心的感覺,不過對於他這種心機深沉的人物來講,這種異常的情緒也就是一閃即逝,很快他就回過了神來,看着林克,說道:“林克大人,如果沒有什麼其他的事情的話,我想我們之間的談話也就可以到此爲止了,這就請吧,恕不遠送!”
“這個……如果我不走呢?!”林克也沒辦法了,跟潘柏爾家主這隻老狐狸鬥口似乎是不現實的,反正他現在的目的也就是逼着這位家主大人出手,從而印證一下他心裡頭的推斷,是以索性開始無賴地耍橫。
“哦?!”那位潘柏爾家族的家主終於眉頭一挑,臉色漸漸地沉了下來,緩緩地說道:“聽林克大人話裡的意思,似乎是看不起我們潘柏爾家族羅?!”
林克這種說話的方式,實在可以算得上跡近挑釁了,雖然這位潘柏爾家族的家主也不明白這個年輕人怎麼會忽然之間這麼說,也在考慮難道是佩裡格現在又拉攏了什麼樣的勢力,居然會不怕因此而得罪潘柏爾家族,然而無論基於任何的理由,這位潘柏爾家族的家主都絕不能夠因此示弱。
潘柏爾家族能夠世代佔據着軍部大臣的高位,正是因爲他們自撒卡拉帝國開國以來,就憑藉着家族裡的秘法,在悍勇上高出其他戰士一等,雖說在現在大陸之上太平了這麼多年的環境下面,家族的勢力在很多時間並不是依靠着個人的武勇來維持,然而潘柏爾家族這個曾經最悍勇的騎士世家的聲譽,仍然是不容褻瀆的。
“嘿嘿”,林克反正已經打定了主意,也不在乎把這位潘柏爾家族的家主刺激到捉狂,他針鋒相對地看着那位潘柏爾家族的家主,應道:“據說當年家主大人曾經與齊雲聖騎士一戰,不知道勝負如何?!”
“你……”這一下那位家主大人是真的怒了,這數十年來,從來沒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提起過當年的這一場架。
畢竟齊雲本身只是出自於一個比較弱勢的貴族家庭,雖說也勉強算得上是上流貴族世家,但比起潘柏爾家族來,卻是完全不可比擬的,但是偏偏就是出了齊雲這個晉階成爲真正的聖騎士階位的傢伙,而且還在幾十年前就挑上門來,找他這個公認的撒卡拉帝國第一騎士世家的家主打了一架,雖然這一場大戰兩個人之間的勝負只有各自心裡頭知道,但在外面的傳言裡,潘柏爾家族卻已經再也不是撒卡拉帝國騎士世家之中無敵的象徵了,而更有人公然在講,齊雲的崛起就證明了真正的強者,不是能夠僅靠祖宗的餘蔭就能夠繼承得來的,這些流言雖說近年來有些慢慢淡去的架勢,但還是早就成爲了這位潘柏爾家族家主的一塊心病。
被觸動了心事的潘柏爾家主再保持不住他的風度,黑着臉,緩緩地站起了身來。
房間裡的氣氛,驟然一派緊張。
“老爺,老爺”,也就在林克剛剛暗暗高興得手了的時候,門外就傳來了那位老管家略帶急促的呼叫聲,打破了房間裡快要凝固起來的空氣。
“什麼事?!”那位潘柏爾家族的家主看上去是被林克給氣得夠嗆,不教訓他一頓不想罷手,皺起眉頭問了一句,目光仍然緊鎖在林克的身上。
“是費姆少爺的事”,那位老管家接下來的話讓這位潘柏爾家族霍然動容:“事情有點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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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像又有人要來了”,就在林克在那位潘柏爾家族家主的房間裡面,兩個人的氣氛正緊張得不行的時候,芭株卻是玩得興高采烈,看着踏入了他們警戒範圍的那羣可疑的傢伙,衝着同樣隱匿着形跡的地狼說道:“人好像還不少,這一次可有得玩了!”
“嗯,這羣傢伙居然還敢來”,地狼這幾天也又找回了童年的樂趣,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他回答道:“你在這準備,我先去看看!”
“我說你們兩個,也夠可以的”,維爾伯爵很無所事事地在一旁站着,林克不在,他一個人也沒有把這些個內情分衛隊的精銳們耍得團團轉的本事,於是只能夠站在這裡當靶子,心底裡頭很有點兒無聊的感覺,衝着芭株跟地狼有點酸葡萄地說道:“都折騰這麼久了,也沒感覺到有點沒勁麼?!”
不過沒人有理他,地狼潛過去打探虛實了,而芭株卻在一旁做好了幾個魔法陷井。
“這一次來的人好像跟先前有些不一樣啊,還真是有幾個強者”,很快,地狼的聲音就在他們身邊響了起來:“有兩個七階的魔法師,還有一個白銀騎士,兩個青銅騎士,呃,還有一個很弱的傢伙,好像只是個見習騎士!”
“哦?!”這一下維爾伯爵也有點兒提起了興致,畢竟無論是七階的魔法師,還是白銀騎士,在任何一個大帝國裡面,也都算得上是數得上號的強者了,這樣的陣容,哪怕是在撒卡拉帝國的帝都裡,也可以算得上是很強大,這樣的隊伍無論走到哪裡恐怕都顯得十分招搖,跟這些個內情分衛隊的成員們來悄悄刺探情報的目的,似乎還是有點兒不太一致的。
“難道這些傢伙們這兩天被你們蹂躪得太厲害了,忍不下這口氣,直接打上門來了?!”維爾伯爵眯着眼分析道。
“管他呢”,芭株一點兒擔憂的意思也沒有:“有得玩就行了!”
“還是先等等”,維爾伯爵苦笑着,這個女精靈有多大的能力他也說不準,不過以他的眼光來說,這麼多個強者湊在一起,如果是有備而來的話,那麼戰鬥力是完全不容低估的,他對芭株說道:“還是我先上去看看他們的來意,再做打算吧,反正他們這麼一大堆人聚在一起過來,我看也是沒有什麼遮掩身份的意思了!”
“啊,這不是維爾伯爵閣下麼?!”就在芭株還沒搭話的時候,那一羣人已經跨進了這條街的另一頭,其中不知道是一個穿着白銀騎士服飾的傢伙,似乎視力超凡,直接就已經認出了維爾,向他打了一聲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