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帳中。
詹碧淵坐在上手,下面十多人分兩排坐定,帳中還有一張足有兩丈方圓的大桌,桌上是一副複雜的圖案,和各色用墨汁點出的各色醒目地帶,這是一幅龍央郡很詳細的地理圖,雖然很少用到,但仍被收拾得一絲不苟。
左原今天第一次進入議事帳,以往他官銜不夠,沒有資格,現在卻能大模大樣的坐在此地,雖然只是最後一排位子。
衆將都多少免不了打量幾眼,詹天傲的兒子,雖然還不能確定,但其實已經不重要了,至少左原已經以詹天傲兒子的身份進駐到衆將士心裡,哪怕平時對他不以爲然者,現在見面仍然要假意客氣一番。
詹碧淵道:“左尉長被提爲中軍,今天第一次進帳,大家以後齊心協力就好。”
“左中軍好。”僅在詹碧淵下首的一個五六十歲的老人微微朝他點頭。這老人叫孫真武,位居上林將,在軍中僅在詹碧淵之下,當年也曾有機會跟在詹天傲摩下,如今乍見左原雖然心裡波動,但還是微微點頭,只是眼神不時有些讚賞,當年他身爲詹天傲的先鋒官,對詹天傲自然是再熟悉不過,如今只是初見左原,便有種又回到當年那個殺聲震天的戰場,跟在詹天傲旗下,隨他手勢,衝鋒陷陣!
衆將士見他點頭,這纔回過神來。
“左中軍好。”
“左中軍好……”左原起身挨個還禮,客氣道:“在座都是前輩,左原年齡偏小,見識也未必會長到那裡,以後還請大家多多照顧。”
“左中軍客氣。”
衆人見他懂理,也都是客氣一番,畢竟只要不是有成見之人,當是討厭不起來的,不說左原刻意爲人處事,便以詹天傲當年名氣,就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仰望他,詹天傲已逝二十載,但他當年部署卻成爲了鎮國最中堅的一份力量,比如說南軍博,再比如說詹碧淵,其餘一些將軍更是不勝枚舉。
衆人寒暄一陣,纔算是靜了下來,期間楚天昭正襟危坐不發一言,左原目光僅在他身上停留一瞬,便收了回來,靜待詹碧淵說話。
詹碧淵恢復了以往的嚴肅,正聲道:“諸位將軍最近辛苦,大家應該也多少有些預兆,尚武國蠢蠢欲動,雖然暫時跟咱們沒什麼關係,但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但是軍中官員常年無所事事,多數已成蛀蟲,優勝略汰爲軍中鐵律,所以本將決定,淘汰一批軍中將領,由表現出色的士兵頂上去。”她說完又看了帳中衆人一眼,冷聲道:“大家有什麼好的辦法,儘管提出來!”
孫真武沉吟半響猶豫道:“這樣不太好吧元帥,軍中將領雖然有些憊懶不堪,但是當年也曾立下過汗馬功勞,若是輕易處置,恐怕難以服衆啊!”
“對啊,軍中之人當年也是把腦袋綁在褲帶上扛過來的,元帥此舉恐怕會寒人心啊!”
“將軍此言差矣,元帥說淘汰,豈會不替那些將領選好退路,再說好漢不提當年事,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說話的是一個年輕將領,他此言頗有針對性,惹得一些老將紛紛怒目相視。他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歲,身披銀甲,凜然生威,只是話語多顯疏狂,對李穆而言,軍中除了詹碧淵和楚雲以外,其餘人皆不值一提。
“李將軍年輕有爲得緊,前半句老夫同意,但是後半句,李將軍難道不嫌太過狂傲。”一位老將忍不住道。
李穆微微冷笑道:“元帥讓大家想辦法,諸位將軍不提些好的建議出來,反而一聽說要裁軍反應便這樣大,有些答非所問吧!”
“哼,元帥請說詳細點。”
詹碧淵神色愈發冷清道:“皇上殿前敢置鳴冤鼓,我詹碧淵賬前也敢置鼓,明天以後我會在帳前設立大鼓,膽敢敲響得士兵,只要立下死狀,我就給他機會讓他挑戰他不滿的上官,當然挑戰者可以死,但是被挑戰者卻不能死,只准同營兵卒挑戰同營將領,不得逾越,但念在有些官員的特殊性,所以三品以上官員不能挑戰,另外我會再列出一份名單出來,名單所錄之人不能挑戰!諸位感覺有什麼地方要補充的,還請道來。”
帳中沉寂一片。就連做左原也目瞪口呆,詹碧淵想幹什麼,這種事情該是說她有魄力還是說她衝動,當然他還是支持詹碧淵,不論對錯!
幾個較爲年輕的將領雙眼隱隱放光,有把握者自然是一個震懾全軍的機會,沒把握者卻無疑末日降臨。
孫真武手指哆嗦:“胡鬧,簡直胡鬧,這樣一來軍中將領還有什麼權威性,詹碧淵,你想攪得軍中大亂不成。”他心裡實在氣急,也不管什麼,張嘴便喝。
“真叔此言差矣,三品以上官員不準挑戰,所以在座諸位至少有一半以上之人還是能做的安安穩穩,可以親眼見到無數個勇士前仆後繼。”詹碧淵沒在意他得無禮,淡聲回道。她此舉雖然倉促,其實已經經過深思熟慮,她不擔心下面將士會反彈,她有這個資格說他下面的將士不敢反彈。
李穆隱隱興奮,雙眼炙熱的看着詹碧淵,他雖然平時尊敬詹碧淵,但對她有時的舉動還是不以爲然,但是此刻他突然覺得詹碧淵像是換了一個人,變得神采奕奕,變得指點江山,果決,堅定!他看了看一旁始終未發言的左原一眼,難道詹碧淵的轉變跟他有關係。
孫真武無力坐下,他性子直爽,想到什麼便說什麼,其實對詹碧淵最是忠心,他看得出來,詹碧淵已經做了決定,誰能拉的回來?秦牧雲,詹天傲?
“我沒有意見。”孫真武苦聲說道。
“末將也沒有意見。”李穆朗聲說道。
“末將期待改日帳前鼓聲。”楚天昭興奮道。
“我也沒有意見,至於細節方面我想元帥定然已經考慮周全了!”
剩下衆人都是紛紛表態,畢竟這種事情現在再反對已經沒什麼意義,孫真武都不在多言,他們再多說未免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詹碧淵擺了擺手道:“左中軍留下,其他人回去靜候,我會在明天早上給你們一份關於這方面的事情,還請諸位將這些東西,讓全軍之人知道。”
衆人看了左原一眼,紛紛離去,左原名義上還是詹碧淵的親生弟弟,詹碧淵留下他再正常不過。
李穆略顯桀驁的臉上閃過一絲不甘,旋即緩緩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