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固兒!我幫你擦藥。”
林固兒沒有猶豫半分,很自覺的拿熱水洗了洗臉,坐到左原面前,既然他已經花了這麼多心思,便是治不好又能如何,當然她根本沒抱什麼希望,聰明如她自然知道她的臉能不能醫好。
左原將藥均勻地塗在她右臉上,過了一會,有些希冀道:“有什麼感覺嗎?”
“麻麻的,有些發脹。”
左原一臉喜色的拍了下手道:“這樣就對了。”說完又拿了塊毛巾,在熱水裡沾溼,然後擰乾,輕捂在了她右臉上道:“這樣藥物會效果好點。”
林固兒心裡感動,俯首在他表情認真的臉上啄了一下,低聲道:“你好像還從來沒有伺候過我,盡是我伺候你了!如今僅僅替我擦了把臉,我便感動的一塌糊塗,太不公平了!”
“我不是幫你洗過澡嗎?很辛苦的。”左原笑聲回道。
“要不我幫你洗回來。”林固兒羞道。
“哈哈哈哈……”左原忍不住大笑出聲。
林固兒把頭埋得更深,躺在他懷裡有點想睡覺。
自那天起,左原便雷打不動的每天去林固兒房裡幫她上藥,換藥。很慶幸,林固兒臉上情況已經基本好轉,能在他的控制之內,今天是最後一天上藥。
他反覆看着林固兒右臉,雖然沒有痊癒,但是已經好上太多了,和正常臉色基本沒什麼分別了,只是有些泛白,這個卻是需要時間了!
將藥擦上洗淨,左原伸手捂住林固兒眼睛,將她帶到銅鏡面前,然後鬆開手玩笑道:“咦,鏡子裡面是誰,竟然如此漂亮。”
林固兒眼皮有些顫抖,遲遲不敢睜開,她這些天都沒有照過鏡子。
“睜開吧!會有驚喜的。”左原在一旁略微鼓勵,語氣輕描淡寫。
林固兒受他影響,睜開眼睛,雙眼呆滯的看着鏡中,就見鏡中人神情淡漠,輪廓秀致,倘若不是因爲另一邊臉上微微異色的肌膚,竟是一個少見的美人,她此時臉上還沾着水珠,眼淚便如斷了線般,無聲的流了下來,分不清水和淚,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她也很漂亮。
左原在她身後擁着她,將頭放在她肩上對着鏡子眨了眨眼:“咦,怎麼哭了!”
林固兒回過神來,忽然轉頭抱着左原,在他臉上胡亂親着,親着親着便哭的說不出話來,她不是個會放聲大哭的女人,所以即便想哭也是小聲哽咽着。
左原拍了拍她粉背柔聲道:“一切都過去了,你能放下包袱最好了,母親也不用老是不給我好臉色了!我的包袱也放下了!”
“恩恩。”林固兒重重點頭:“都放下了!”
林固兒的臉醫好了!這件事情便如長了翅膀般,飛遍了淮陰縣各個角落,茶樓,酒館一些人羣聚集地更是議論紛紛,高興者有,酸溜溜的也有,不一而足。
“你說左原這小子運氣也真好,不學無術的一個人怎麼會娶到林固兒這麼好的姑娘。”這是一家酒樓,聲音正是由一個桌上傳了出來,聲音不小,衆人面面相覷,議論左原的人不少,但是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卻沒有幾個,何況說的也不是什麼好話,說話的是一個面相還算斯文的公子哥,竟然是書院裡挑撥的寧玉,身旁幾人也都是熟人,元放,白晉陽,元青還有元銀屏,這幾人坐在一起看,就連店小二都不敢輕易打擾,更何況旁邊的食客,所以此時都是裝作沒聽到的樣子東拉西扯。
白晉陽有些輕浮的笑了一聲:“我不信林固兒的臉能醫好,不過若是醫好的話倒真是美人一個,元大哥不是對她一直有點意思嗎?以元大哥人品,林固兒還不是投懷送抱。”他說話聲音不小,不知出於什麼目的。
元青皺了皺眉,看傻子一般的看了眼白晉陽,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喜歡林固兒不是什麼秘密,跟她容貌也沒什麼關係,她即已嫁爲人婦,我們之間的姻緣便斷了,只是我還是不喜歡你們討論她。”
白晉陽暗罵一聲滿臉陪笑道:“元大哥說得對,今天咱們只說左原,不提女人。”
寧玉討好的笑了笑,在這幾人裡面,他沒有資格反駁什麼,卻最愛挑事生非,他起身端起一杯酒,仰頭一飲而盡道:“我剛剛說錯了話,幾位就算怪我,我還是要說,他左原何德何能,上次和元二公子打架,若不是他耍陰招,元二公子恐怕早就將他給廢了!如今竟然愈加幸運,不光平白多了個漂亮媳婦,大家竟然還說林固兒的臉是他醫好的,他那點本事若能醫好林固兒,我寧玉今天寧願從二樓跳下去。”
見他說的一臉憤慨,白晉陽不由起身附和道:“寧兄弟說得好!這杯酒我也幹了!”
“那你便從這跳下去吧!”元青不慍不火道。
寧玉有些愕然,不明白元青這句話什麼意思。
“我哥哥說你可以從這跳下去了!”元銀屏忍不住出聲道。
寧玉臉色有些發青,卻不敢說什麼,強笑道:“元小姐說笑了!”
“你是什麼東西,左原一根頭髮都比你強上百倍,林固兒當初容貌全毀之時嫁給了左原,你們一邊暗暗看他笑話娶了個醜女人,一邊又妒忌他成了縣太爺家的女婿能攀上林固兒這棵大樹,如今別人歷盡千辛萬苦將林固兒的臉治好了,你們又在這嚼舌根。”元銀屏越說越氣:“你看不過左原好說,去找他啊,像個男人一樣去找他,老是在背後論人,我這個小女子都瞧不起你。”她不是個容易發怒的人,只是此時實在是受不住了!
寧玉聽得有些發懵,被一個他一直偷偷念想的女人說成這樣,只覺此刻從窗口跳下去就算最好了!可惜他沒有勇氣,他能做的就是如漏網之魚一般匆匆逃離這人口密集的酒樓。
白晉陽冷笑了下,起身道:“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和元小姐觀點不同,告辭。”
元放擡頭看了一眼氣匆匆而去的白晉陽,粗放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隨口道:“廢物。”元放自從那次在酒宴上被打醒之後,便變得沉默寡言,人是成熟了不少,卻像換了一個人。
突然門口一陣響動,剛剛出去的白晉陽又一步一步的退了回來,卻是門口一人將他堵了回來,男人二十多歲的年齡,面上有種這個年齡段所沒有的淡然,此時正滿面笑容的看着白晉陽,清亮的眸子恍若閃着光彩:“白兄,這麼急着走幹嘛,咱們兄弟這麼久沒見面,怎能一見面就走呢。”他說話輕描淡寫,白晉陽卻忙又連退了幾步。
另外一人是個女人,臉上笑意盈盈的看着男子,眼中顯然已沒有別的東西,她面容雅緻,身形窈窕,一身寬鬆的白色綢袍,看上去說不出的舒服,若不是側臉上顏色稍微有點異樣的肌膚,當真是一個絕色美人。
正是左原和林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