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娶了兩個夫人是真的還是假的,女子回頭直直看着她道,認真的眼神讓左原有些心虛,不自然的別開頭,道:“暫時一個。”
女子沒有理他,而是輕聲問道:“你知道你當時走後我是什麼心情嗎?”左原看她語氣咋冷,還有些怨意,不由沉下了心思,思緒不知飛到了那裡。
那時候他去離休國尋藥,九死一生的混進了離休國,因爲語言不通,而且還惹了當地一幫兇人,由於不敢說話,一路只能悶頭逃亡,情急間翻進了一個在他印象中如皇宮後院一般的院落。事後他才知道,這座府院是離休國大都督戴神藏的府院,他剛一進院落,就有幾隻離休國最兇惡的獒犬撲了上來,若不是他身手很好,恐怕一個照面就會被咬破喉嚨,幾番糾纏下,他殺了幾頭獒犬,卻也就此驚動了府裡護衛,入地無門。
戴蘭那時候大概十五六歲上下,正是一個姑娘家最萌動的時候,親眼目睹了左原殺犬過程,見他所用招式很是利落,年幼好武的她不由產生了幾分興趣,戴神藏就她一個女兒,耐不住她死纏硬磨,同意了讓左原當她的奴僕,不過有個要求,兩人只能一天見面兩個時辰,也就是說左原一天之中有兩個時辰要教他功夫,兩人就此熟絡。
左原兩世爲人,刻意討好下,戴蘭自然對他印象很好,兩人每天在一塊兩個時辰,久而久之戴神藏見女兒功夫進步很快,索性不再管他們二人,戴蘭那裡見過左原這等男人,她所見之人要麼礙於她父親刻意討好,要麼低三下四假裝紳士,她生了一顆玲瓏心,對這些東西天生就很厭煩,但左原不一樣,他會玩,會逗自己開心,在自己身邊自然的沒拿自己當過女人,除了剛開始兩人見面的左原刻意討好,久而久之戴蘭的一顆心就全放在了左原身上,只是沒有敢表漏過分毫,她心裡清楚,自己表露出哪怕一點,自己父親就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因爲她有一個離休國皇子的未婚夫,她是未來離休國的皇妃……其實左原若是想走的話,戴蘭不論用何種手段都要把他留下,只是他走的很突然,無聲無息,只留下了一封能讓一個女人瞬間心若死灰的信,他走了,永遠不回來了,幾個月的習慣突然被聲聲掐斷,這種感覺讓戴蘭心痛的幾乎喘不上來氣……
當然這是左原所不知道的,他一直都拿戴蘭當做一個朋友,一個能在一起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朋友,他當初也是迫不得已,尋到了藥,總不能永遠的留在異國他鄉,他信裡交代的也很清楚,甚至兩人事後都一直再聯繫,當然是戴蘭派人出境來回送信,至於左原跟秦牧雲所說的自己能瞭解離休國內幕,自信自然也是來源於戴蘭信裡的無話不談,他從蛛絲馬跡中慢慢推斷,這種行爲有些無恥,不過國事面前卻也算不得什麼了……
這女子自然就是戴蘭!
左原有些感觸,現在想想仍然是昨天,他剛見戴蘭的時候那種心情,或許沒人瞭解,但他卻失態了,情不自禁的將她抱上馬去,動作自然的沒有一點痕跡。看着已經是滿臉笑容的女子,他能感覺到她的心情,忍不住道:“你父親捨得讓你出來?”
戴蘭有些悵然,道:“我是偷偷跑出來的,父親讓我跟二皇子完婚,我就跑出來了!”她說的輕巧無比,左原卻能感受到她的無奈,對一個未來的皇妃來說,跑出來是什麼概念,最少說明她如果再回離休國的話,也就代表她會嫁給二皇子。
“你不是最討厭的就是鎮國話嗎?我看你現在說的很厲害啊!我這個土生土長的鎮國人都沒聽出來。”
戴蘭已經懶得睜眼,這種感覺太舒心了,雖然身後盔甲有些冰涼,但她的心裡卻前所未有的安分,或許這就是孃親所說的幸福,兩人六年沒見,再見卻沒有生分,這難道不是緣分使然。輕聲回道:“你走之後,我就開始學習了!”一句隨口的話,卻讓左原心裡負罪感猛然加深,他太瞭解戴蘭,對於一個只喜歡耍刀弄槍的女子來說,讓她學習語言,恐怕比殺了她好過不少,如今她鎮國語言說的越是標準,左原越是原諒不了自己……
“那女子是誰,爲什麼老是看着你。”戴蘭看了一眼齊傲心道。
齊傲心在這一行裡面身爲一個唯一的女性,實在有夠扎眼,但戴蘭卻是剛剛注意到她,她眼睛不由微微發亮,對於一個喜歡一些軍中事宜的女人來說,齊傲心的打扮無疑讓她很是喜歡,一身合體的亮銀色盔甲,背後一把柳葉彎刀,清麗雪白的臉上冷清的沒有什麼表情,就算看到自己也只是禮貌的點點頭,旋即挪開目光。
左原隨口道:“她是我一個比較特殊的部下!”
“特殊!”戴蘭有些不解道:“特殊到什麼程度?”
“恩,同牀共枕,舉案齊眉!”聲音不是很大,但足以讓一直關心這邊的齊傲心聽到。
齊傲心先是一愣,旋即打馬離兩人遠了點,隱約還能看到齊傲心有些溼潤的眼眶,不過她掩飾的太好,僅僅瞬間就恢復了正常。
戴蘭皺眉道:“左原,你不能這樣不尊重人,我看得出來,她對你很不一般,你這樣說很不對,一個男人難道連承認自己女人的勇氣都沒有嗎?什麼叫特殊,你的女人就是你的女人。”
左原道“你還是說話不留情面。”看着遠去的齊傲心,不由又嘆了口氣道:“你不懂得,有些女人天生就有一種傲氣,在不確定這個男人愛她之前,她是會咬碎牙齒往自己肚裡吞的。”
戴蘭道:“你不用跟我講你那些大道理,我也不懂,我只知道離休國男人會很善待自己的女人。”
“你感覺鎮國和你們離休國比起來有什麼不同?”左原扯開話題道,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女人較真起來是會一倔到低。
戴蘭見他不想多說,倒也不在糾纏,而是道:“我來鎮國一個多月,最直觀的感覺就是亂,你也看到了,若不是你,我性命也沒了!”
左原知道她生於大富人家,對她所說倒也理解一點,安慰兩句隨口問道:“你這次來鎮國有什麼打算。”戴蘭道:“我這次來的目的就是找你,我還要問你有什麼打算?離休國我暫時不會回去了!”
“額!”左原一時間有些尷尬,環在他纖腰兩邊的手也有些不自在,這女人意思很明確,她千里迢迢來到這裡,總不至於只是爲了和左原做個普通朋友。
戴蘭像是沒有感覺到左原動作,只是更加自然道:“而且我還想看看你的夫人,你在信裡把她說的這般好法,我很妒忌。”
……左原很自然的帶着她走着,發間清香不時的往鼻孔裡鑽去,讓他深深地吸了兩口氣,這種獨特的香味是她生來就有的,聞着有一種紫丁花的香味,他幾年前就喜歡這種味道。戴蘭感覺頭上熱氣涌動,一時間也忘了說什麼,從一個喋喋不休的女人重又安靜了下來,看着遠處的藍天白雲,她將雙手張開,用她很獨特的嗓音喊着:“鎮國,我就要呆在這裡……”聲音在這空曠的官道上傳出很遠……
衆人差不多又行了半天,真陽郡已經遙遙在望,到了離郡城還有幾裡的時候,就見城門口早就停好了清一色官轎,多位身穿官袍之人在路上靜立往這邊觀瞧,身後還有大約千人的步兵站在官道兩旁,嚴整以待,隊形上很是齊整。
這些官員明顯是以前面一個瘦高官員爲首,應當是真陽郡郡守凌暉,左原沒有太吃驚,他是屬於欽差,代表的是皇上,若是真陽郡不隆重點,那纔是奇怪。
見到左原越行越近,凌暉整了整衣襟,鄭重的行了個大禮:“真陽郡郡守凌暉恭迎上差!”
“吾等恭迎上差!”身後衆人也跟着行禮道。
左原下馬扶起凌暉道:“郡守大人未免太客氣,左原雖然是代表皇上,但畢竟年紀還輕,大人不必如此客氣,我既然來到真陽郡,跟大人肯定是要好好親熱的。”凌暉打量了左原幾眼,不由暗暗點頭,早就聽說京師出了個詹天傲後人,特別是這幾年,風頭正勁,但爲人處世卻很好,如今聽左原幾句說來,他不由心裡大爲放鬆,這人沒架子,很好相處。他們這類人多是怕那種狐假虎威之輩。
左原隨口跟衆人打了個招呼,對着想要請自己進城的凌暉道:“郡守大人,小弟一路上見飛雲賊行惡,無意中救下了幾個無家可歸的散人,郡守大人幫忙安頓下可好。”
凌暉表情一愣,沒想到左原會是跟他商量這種事,在他想來,這公子八成也是閒來無事做好人,不過面子總歸要給,大方道:“左大人太過客氣,這點小事如是還用的着商量,那我這郡守未免太不給左大人面子。”說完揮手叫來幾個步兵,囑咐幾句,然後那幾個步兵便帶着一幫人往城中方向先行而去,一幫百姓臨走之時紛紛行禮下跪,感恩戴德。
左原示意他們起來道:“你們這點小事對我來說舉手之勞,所以當不得你們大禮,而且你們更應該感謝的是凌大人,是他幫你們安排好了地方,從今天起,你們也是真陽郡一員了!”
衆人紛紛又朝凌暉道謝,待這幫樸實的民衆走了之後,凌暉命人接過左原馬匹道:“左大人和左夫人還請上轎。”
左原笑笑沒有反駁,至於戴蘭也裝作沒有聽見,和左原一起往馬車裡走去,左原不知出於何種心思,看着一路沉默的齊傲心道:“一路上太累,你也進轎來吧!”
齊傲心一愣,旋即下意識的搖了搖頭。
“這是命令,你不是一直以我的手下稱呼嗎?給我上來!”
齊傲心咬了咬牙,跳下馬來,沒有猶豫的像馬車走來……
留下目瞪口呆和早就習以爲常的騎兵將士們。
“這左原果然和傳聞中一模一樣,不計小節,相貌臨風,更重要的是紅顏累累!”凌暉暗襯。當然他也只敢在心裡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