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手並未說話,等了幾秒鐘,我又敲了一下門板:“哥們,借個火啊,沒帶打火機。”
“不抽菸,謝謝。”殺手低聲說。
“噢,那我一會兒再問問吧。”我叼着煙,開始哼小曲,邊哼邊傾聽隔壁的動靜,在人家肚子很疼、便意正濃的時候發動攻擊是很不道德的事情。終於,大概2分鐘後,殺手不再低聲哀鳴,窸窸窣窣的,貌似在做善後工作,我不再哼歌,默默起身,直聽到皮帶穿過皮帶頭的滑動聲後,我才轉身過來,擡起腳,準備進攻。
熟料,還沒等我發力,嘭的一聲,廁所隔板突然迎面飛來,撞擊在我還沒準備好的腳上,膝蓋被撞彎,狠狠頂在了自己的胸口,差點把我給頂背過氣去!
“*!”對方罵了一句,又在門板上補了一腳,我還沒調整好姿態,被兩片門板夾着,向後倒去,幸虧隔壁沒人,我在徹底倒地之前,抹身從隔板中鑽出,殺手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小匕首,猛然戳進我腹中,看來他還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負責前來殺“孤舟蓑笠翁”滅口的,否則也不會用刀捅我。
那我就裝死好了,眼睛瞪得跟牛蛋似得,張大嘴巴看着殺手,這貨確實挺高,接近兩米,開車也不嫌頂腦袋呢!
“自不量力!”殺手將刀拔出,又捅了一下,然後鬆手,微微一笑,將我推坐在地上,轉身便走。
等他出了廁所,我將匕首拔出,低頭一看,臥槽,居然是御劍門的飛劍,看來所料不錯,孤舟蓑笠翁即便不是御劍門的人,也跟御劍門有某種緊密的關係,因爲只有自己人,纔會滅自己人的口。
我從地上起身,拿着飛劍追出廁所,殺手自以爲一擊得手,正靠在公廁大門口,不緊不慢地點菸,我走到他身後,用飛劍輕輕捅了他一下:“你個騙子,不是說不抽菸的麼?”
殺手猛然回頭,一臉驚愕,拔腿便跑!
我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等他跑到帕薩特駕駛室,用鑰匙打開車門,我幾乎同時鑽進了副駕駛,殺手剛要棄車逃離,我的金翎刀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想活,還是想死!”
“……活。”殺手劇烈喘息着說。
“想活,就回答我的問題。”我將刀微微撤開一點,殺手的脖子上已經出現一道細而筆直的傷痕,這刀可真快!
“問。”
“你是不是御劍門的人?”我將左手裡的飛劍在他眼前晃了晃。
“是。”
“孤舟蓑笠翁,是不是你殺的?”我採用循序漸進的審問方式,以免他情緒激動。
“是,英雄,我有點緊張,能不能吃一塊口香糖?”殺手稍稍轉臉過來,我看他的表情不像是撒謊,便點了下頭。
殺手的手,慢慢移動到左側車門的手扣處,那裡確實有一小包還未開封的綠箭口香糖,殺手拿過口香糖,當着我的面拆開,抽出兩片:“英雄,你要麼?”
“好啊。”我半天沒喝水了,嘴有點幹,正要藉着口香糖潤潤喉嚨,便接過一片,單手撕開,“該不會有毒吧?”
“呵呵,那我先吃。”殺手把自己那片口香糖放進嘴裡,快速嚼動,我這才放心嚼了起來。
“呵呵,呵呵,哈哈!”殺手嚼了幾下,突然冷笑了三聲,聽得我有點毛骨悚然!
“幹嘛呢你!”我一邊嚼一邊皺眉問,咦,怎麼感覺這口香糖有股怪味兒!
“哈哈!*,這是毒藥!殺不掉你,那就與你同歸於盡吧!”殺手猙獰地笑着,眼睛突然睜開老大,嘴角冒出白沫子,痛苦不堪地捂住自己喉嚨,臉憋得通紅,我怕他的沫子弄髒金翎刀,便抽刀回來,看他作妖,他要自殺我也沒辦法啊,我又沒有解藥!
“你、你怎麼沒事?”殺手掙扎了幾秒鐘,轉頭,驚訝地問我。
我又嚼了幾口,吐出口香糖看了看,又放進嘴裡繼續嚼:“可能過期了吧。”
勞資百毒不侵,管你什麼毒呢!
“你、你你——”殺手白眼一翻,撲倒在方向盤上,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又摸了摸頸部脈搏,好厲害的毒藥,人已經死了。
陰狠歹毒的御劍門,今天算是見識着了,對自己都這麼狠!
這回我長了心眼,沒有搜殺手的身,帶走他的手機又該爲自己惹麻煩了,我無奈出了帕薩特,正好歐陽蘭蘭在場,讓她通知西城龍組局來處理吧。
回到雷克薩斯裡,蘭蘭應該是從後視鏡看見剛纔發生在帕薩特里的事情,擔心地問我沒事吧,我搖頭,別說,這毒藥的味道蠻不錯的,跟口香糖的薄荷味道很搭。
“你不用管我,給老劉打電話,說西城服務區發現有個傢伙服毒自殺,然後辦你的事情去吧。”我對歐陽蘭蘭說。
“局座,你要走嗎?”歐陽蘭蘭不捨地拉住我的手,皺眉問。
“留下危險係數太大,蘭蘭你記住,對誰都不要說今天的事情!”我打開車門,準備下車。
“嗯嗯,我明白!局座……保重吧!還會回來的,對不對?”
我點頭:“會,不是回來,是回家,你家就是我家嘛!”
“咱們又不是一家的。”歐陽蘭蘭嬌羞道。
“你想成爲我的家人嗎?”我又關上車門,認真地問,“如果你不介意家眷太多的話。”
“啊?我?可以嗎?”歐陽蘭蘭驚訝地用手指着自己。
我保持冷酷,湊過去,勾住她的脖子,在她櫻脣上親了一口:“現在開始,你已經是我女人了!”
說完,我瀟灑地下車,留蘭蘭在車裡凌亂。
好像韓劇裡都是這麼演的。
我沒回頭,怕看見蘭蘭哭,徑直走向高速公路下面的兩個服務區的連接涵洞,來到另外一邊的高速公路,此地不宜久留,還是趕緊去金州找張璇她們匯合吧,被龍組的人再度盯上就麻煩了。
正好發現了一臺省城通往金州的“虎躍”快客,就是城際客車,客人都下來休息活動了,我上車,問司機車上是否還有空位,能不能捎我一程,我車壞了,司機眼珠滴溜溜一轉,伸出一根手指:“一百塊。”
我沒說話,從錢包裡掏出一百塊給了司機,然後走到最後一排,坐在角落裡,過了五分鐘,司機啓動發動機,客人們陸續上車,人不多,都沒到一半,並沒有人注意到我這個不速之客,車開出服務區後,我給李天豪打了個電話,問他事情辦的怎麼樣了,天豪說正在跟賀老二交接手續,老二被徹底打服,很配合,一切順利,我又問那個老頭咋樣了,李天豪說賀老二派自己的弟弟去辦他三叔的喪事了,因爲三叔沒有親戚,賀家兄弟商量了一下,還是安葬在西城吧。
“天豪,等老人家入土後,替我上柱香,他的死,畢竟我有很大責任。”我說。
“明白了,哥。”
“那筆錢,你別獨吞,給昨晚的死者、傷者家屬多賠償點,成大事,別那麼小氣,名聲不好。”我又囑咐道。
“放心,哥,我知道該咋辦,中午的時候已經給張小龍他家送去兩百萬,不讓他們去育才高中鬧事了,這是前期費用,等忙完了,再給他一些。”李天豪彙報道,我誇了他一句,這事兒辦的還算地道,雖然明顯是衝着我的面子。
“哥,剩下錢我給你存起來吧!”
“那不是我的錢,是你青峰幫的錢,你是青峰幫的幫主,自由支配,再說我又不缺錢。”我推辭道。
“可是……”
“哎呀,別爭論這個問題了,你忙你的去,有事兒找林溪幫忙,她手裡有隊伍。”我說完,掛了電話,又給張璇打了過去。
“喂,老公,辦完事兒了?”
“嗯,你們在哪兒,我去找你們。”我說,聽電話背景裡的環境比較嘈雜,好像是在室外。
“別提了,這青巖寺的香火也太旺了,我們都來一個小時了,還在大殿外面排隊等着進去呢,哎呀不跟你說了,太吵聽不清楚,你直接過來吧,估計等你到這兒,我們還沒出來呢!”張璇半撒嬌半不耐煩地說。
“好。”我掛了電話,關機,拔電池,等到了地方再開手機,安全第一。
“嘭——吱!”客車突然來了個急剎車,車上乘客紛紛向前撲去,頓時罵聲一片!
前面也沒車啊,怎麼回事?
該不會又遇到什麼狀況了吧!
“咋整的?”一個尖聲的男乘客質問道。
“爆胎了,對不起啊諸位,沒傷着吧?”司機說。
又是一片罵聲,客車已經緩緩靠邊停下,司機從駕駛室站了起來,朝後面喊:“誰會換車胎,幫我整整,我一個人搞不來!”
我本不想管閒事的,但沒人站出來,這裡又是高速公路的一個彎道,長時間停車比較危險,便默默起身走到前面:“我幫你換吧。”
“嘿嘿,謝了!”司機帶我下車,打開側面的行李箱,找到千斤頂等工具,又從車頭下方卸下備胎,滾到了爆胎的右後輪處,幸虧爆的是後輪,如果是前輪,這麼大的重量壓在轉向輪上,極有可能造成重大事故。
我幫司機用千斤頂支起客車,摘下合金輪轂罩,一根一根卸螺絲,一個輪胎居然有十二顆螺絲!
好不容易卸完,拆下輪子,換上新的,司機說他手沒勁兒了,去抽根菸解解乏,讓我幫着上螺絲,我本着爲全車人安全的角度考慮,認真地用扳手去擰每一顆螺絲釘,上到第十顆的時候,那個司機還沒回來,等全部上完,我的胳膊也有點酸,便坐在廢舊輪胎上,閒着無聊,查看輪胎爲何會爆,看起來比較新,胎紋很深,天氣又不熱,怎麼就爆了呢!
這一查不要緊,我居然在輪胎破口的內裡,摳出來一塊金屬片,長寬各兩釐米左右,刃口很鋒利,銀光閃閃,看上去還有點眼熟,這好像是……我從背後掏出之前從殺手那裡繳獲來的飛劍,將碎片放在飛劍的前端比對,完全吻合!
尼瑪,難道這是御劍門的一個陷阱?!
我後背發涼,怪不得剛纔換輪胎的時候,一直沒有其他車輛經過,是不是後面被交通管制了?我站起來,看向周圍的環境,左右各自有一個小土山,山上種着密密麻麻的松樹,看上去鬱鬱蔥蔥,高速公路從兩座山之間呈大弧線穿過,前後都望不到盡頭,確是個殺人越貨的極佳場所!
我丟掉刀片,跑到車門口,對裡面的司機說:“師傅,你快開車帶他們離開,這裡有危險!”
“蕭峰,你指的危險,是什麼?”司機冷笑,情況不對勁吶,我又看向車裡,所有乘客,居然都在座位上對我做出同樣的陰笑表情!
尼瑪,難道滿車人都是御劍門的人?主要是突如其來的驚愕感,讓我膽寒地往後退了一步,下了客車。
司機起身,用力拔下那個長長的檔把,下頭是尖的劍尖兒!
“呵,看來此戰不可避免了,對吧?”我冷笑,繼續往後退,以便拉開戰線。
“這兩座山,名曰陰陽山,”司機拎着劍,慢步走下客車,“這段公路的位置,原本是條溝,叫死人溝,這裡,就是你的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