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不殺人比殺人更難,因爲我之前的命令,是讓狄安娜解除特種兵戰鬥力,同時留他們的命,但那樣她就得拿捏好攻擊力度和角度,更加費時、費力,這才導致我和馮梓青雙雙掛彩,我倒是沒事兒,有長生訣護體,可馮梓青經不起這種折騰啊!
狄安娜看我渾身多處受傷,鮮血直流,也有點火大,重重點頭,說了一句什麼,飛奔下樓。
她說什麼我沒聽見,我已經聾了,看她口型,好像是主人小心之類。
我踉蹌走下去,扶起馮梓青,她雙眼緊閉,臉色慘白,除了後背被彈片擊中,右肩也遭重創,怪不得剛纔手槍掉落。
我拍拍馮梓青的臉,沒反應,昏過去了,我幾乎是用盡全部力氣,纔將她抱起,晃晃蕩蕩地往下走,感覺她越來越重,走到一樓,從樓道里出來的時候,我終於脫手,馮梓青順着我身體滑落在地,我趕緊用腳接,避免她頭部着地。
大堂裡,沒有活人,到處都是屍體,無一例外,全是穿着綠色軍裝的的特種兵,狄安娜站在大堂中央,因爲全身赤果,我能看見她渾身也都是彈洞,但她的身體中彈並不流血,沒什麼大礙。
我甩了甩胳膊,挨個屍體摘掉頭套檢查,看遍所有士兵,卻沒發現歐陽天亮,難道他沒有參加戰鬥?算了,先離開這裡再說,事兒鬧的太大了。
剛要回去抱馮梓青,忽然,透過酒店的玻璃,我看見兩道熟悉的強光照了進來,光線太強,刺得我睜不開眼睛,而且還聽不見動靜,但憑藉經驗我也能判斷的出來,武裝直升機又回來了!
我趕緊往馮梓青那邊跑,跑到她身邊,連拖帶拽地把她弄進樓道,眼見着馮梓青的一隻鞋被機槍彈給打掉了,但腳似乎沒事,正要喘口氣,突然,樓道上面又下來幾個特種兵,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我的槍剛纔檢查屍體的時候放在外面了!
特種兵可能看見我沒有武器,並未開槍,而是用槍指着我跑了過來,掄起槍托砸向我的腦袋,我都已經麻木,這點痛算什麼,而且也沒砸正,但我靈機一動,晃了晃,故意倒在了地上,身上已經這麼多傷,再被打一下不暈倒也不是那麼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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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一會兒,等狄安娜回來就好辦了。
我雖然“暈死過去”,但“死不瞑目”,眼睛還睜着,只是眼球保持不動,我看見一個士兵探頭往樓梯間外面瞅了一眼,回頭向其他士兵擺手,兩個士兵拽着我的腳,另一個士兵抱起馮梓青,跟着探頭士兵出了樓梯間。
這幫*,是出來送死的嗎?
但等出來後我才發現,他們並非*!
大廳裡一片狼藉,酒店正面的門消失,地上一大堆玻璃碴子,大廳地上的特種兵屍體殘破不堪,大理石前臺也被打爛,那個跟我說開錯了房間的女孩,呆呆地坐在裡面的椅子上,額頭中間,一個駭人的彈洞。
狄安娜呢?
士兵拖着我,快速穿過大廳,經過大門的時候,我被卡在了門檻上,後腦勺傳來一陣劇痛,可能是被玻璃給紮了進去。
士兵拽了兩下,沒拽動,回頭看,我趕緊半翻白眼,保持裝死的狀態,其中一個士兵把腳伸進我脖子下,把我挑了起來,另一個士兵用力拽,我的上本身被挑起,跨過門檻,又摔在了地上,這回後腦勺不是疼,而是抽搐,止不住地抽搐!
但士兵還是沒有察覺,我抽了兩下,意識已經有些模糊,該不會是玻璃扎到大腦了吧,要不怎麼會是那種反應?
但我居然還沒昏過去,這長生訣太厲害了。
酒店前方的小廣場上一片火光,是武裝直升機的殘骸,駕駛室破裂,一個渾身是火的飛行員正往外爬,另一個則死在了座椅上,無頭屍體。 шшш ▪тTk Λn ▪¢O
肯定是被狄安娜幹掉的,可她人呢,難道和直升機同歸於盡了?
士兵把我拽到草坪上,馮梓青也被放在我身邊,他們站在我們四角,半跪在地,持槍警戒,似乎在等着什麼。
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頭頂上方,一道黑影從小變大,是一頭巨豬,很快,巨豬懸停在地面上方約二十米的位置,艙門打開,順下來兩道繩梯,士兵起身,將馮梓青往軟梯上綁,看來要把她吊上直升機!
我想救,可是手腳已經不聽使喚,幾乎無法動彈,跟昏過去了也沒什麼區別。
就在士兵即將綁好馮梓青的時候,一抹黑影斜刺裡殺出,撞飛了那個士兵,未等其他幾個士兵反應過來,那道黑影又旋至空中,看清了,是狄安娜,一記旋風腿,像是割韭菜一樣,將其他士兵一併掃倒在地。
狄安娜落地,一隻膝蓋跪着,單手拄着草地,渾身劇烈顫抖,這時我才發現,她的左臂不見了!
頭頂上方傳來亮光,我擡頭看,機艙口有兩個士兵正在射擊,但與此同時,狄安娜縱身而起,躥上軟梯,只用一隻手和雙腳快速攀爬,小腦袋躲避着子彈,只用兩秒鐘就爬到艙門口,將那兩個士兵給拽了出來。
狄安娜鑽進機艙,很快,直升機開始向一邊傾斜,高度劇降,斜着扎向廣場另一邊的草地,巨大的螺旋槳首先觸地,打的草皮、泥土亂飛,狄安娜這時才從機艙裡跳出,急速跑向我這邊,將已經坐起來的我撲倒在地。
即將被狄安娜撲倒的時候,我看見直升機炸了!
廣場中間的漢白玉噴泉被炸壞,透過狄安娜的肩膀,我眼見一塊石頭向狄安娜後腦砸來,我用盡全身力氣,將狄安娜掀翻,石頭瞬間變得無比巨大,遮蓋了我的整個視線,我下意識側臉躲避,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你被鉛球那麼大一塊石頭砸在腦袋上,還不暈過去啊,反正我乖乖地暈了過去……
我知道自己死不了,但這次,並未像上次被宋士雄打中心臟那樣靈魂出竅,而是做了個奇怪的夢。
在夢裡,體內那些小蛇鑽了出來,我數了數,一共有八條,都是人的上半身,蛇的下半身,別說,長得都挺好看的,胸也挺拔,八個美女蛇將我擡起,穿過草坪,從直升機殘骸旁邊經過,出了酒店庭院,來到馬路邊,一臺加長的林肯還是什麼車,白色,結婚新人乘坐的那種,停在路邊,車門打開,美女蛇把我擡進去,車裡豪華極了,光線還很溫柔,美女蛇讓我躺在沙發上,他們站成兩排,給我跳舞。
我心想我都他媽的傷成這樣了,你們居然跳舞,趕緊給我送醫院啊,但是我不能說話,只能乾巴巴看着她們跳,不知道跳了多久,美女蛇們的身影漸漸淡化消失,最後只剩下一條,長得跟林嵐很像,她一臉悲傷地游到我旁邊,摸我的臉,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摸着摸着,她居然開始拍我的臉,拍的很用力,嘴裡還大聲喊:“嘿,你他媽別睡啊,醒醒!”
我疑惑地盯着美女蛇,她的臉,從林嵐漸漸變成了一個雙瞳異色的美女,看着眼熟,忽地想起來,這不是林瑤的本體麼,戴着口罩我也能認出她來。
我又轉頭看四周,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牀上,身邊很多戴着口罩、穿着綠衣服的人,一個戴眼鏡的老頭,正在我胸口忙活,忽地,他擡起手,手裡是把鑷子,鑷子前端,夾着一塊黑色的手雷彈片!
“臥槽,疼!”我不由得喊出聲來,夢裡不應該這麼疼啊!
不對,這哪兒是夢,已經醒過來了,這是搶救室!
“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林瑤又拍了我臉一下,伸手從護士手裡接過一把寒光閃閃的手術刀,在我眼前比劃了兩下,“現在你的生命體徵非常虛弱,但意識還很清晰,我不敢給你用麻藥,怕你意識消失就直接死過去了,忍着點!”
“你要幹嘛?”我皺眉問,怎麼能聽見聲音了,是那塊石頭把我砸的嗎?
“躺着別動!”林瑤用橡膠手套按下我的腦袋,“你身上彈片太多了,失血很快,我們三個大夫一起給你取彈片!”
我的意識確實很清醒,身體各個部位的知覺都在,但反饋回來的感覺只有一個,那就是,疼!
但是這種疼,並非不能忍受,他們每一刀下去,感覺和刮鬍子時候不小心刮出血的疼痛度差不多,但同時有三把刮鬍刀在身體裡翻來覆去的找彈片,也夠我受的!
“梓青和狄安娜……愛我草,大叔你輕點啊……她倆怎麼樣?”我皺眉問。
“都死不了,先顧好你自己吧!”林瑤白了我一眼,“自己數着一共多少彈片,我怕你再睡着了!”
古有關公刮骨療毒下圍棋,還有周星星看着毛片取彈頭,現在輪到我幫着大夫數彈片!
真他媽的!
噠、噠、噠,我緊咬牙關,默默聽着彈片被取出,放在鐵盤子裡的動靜,真的在幫着林瑤數,數到第十九片的時候,林瑤長舒了一口氣,放下手術刀,把手套給摘了。
“哎哎,”我喊道,“才十九塊,你好歹湊個整兒啊!”
“你是*嗎?”林瑤一字一頓地問。
我擡手,指了指後腦:“裡面應該還有一塊玻璃。”
“啊?怎麼會,連血都沒出,”林瑤疑惑地擡起我脖子,轉過腦袋查看,“臥槽,還真是!你怎麼不早說,這他媽能要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