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組和其他國家機關不一樣,想提拔就平步青雲,想撤職就一擼到底,既然可以讓我這個科員主持地級市市局的工作,當然也可以讓一個廳級大員連降三級,跟我平起平坐。
我眨了眨眼,等着李彥斌繼續說下去,雖然驚訝,但至少我心裡對省廳的反感煙消雲散了,不管馮氏姐妹到底鬧了什麼彆扭,我跟馮梓青可是相當熟悉,她來跟我搭班子,總比讓一個陌生人來要強。
“馮廳過來之後,”李彥斌又說,“省廳那邊由我暫時主持工作,你有啥事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當然了,要是你倆能融洽相處,我能辦的事兒馮廳都能辦,你不用找我。我就怕你倆啊,年輕氣盛,不服不忿的,再……”
說到這裡的時候,李彥斌口袋裡的手機響了,他做了個“稍等”的手勢,掏出電話接聽。
“嗯,你說,嗯……啊?這麼嚴重?你等會,我馬上向馮廳彙報!”李彥斌急匆匆地跑到馮梓青身邊,“馮廳,鳳城那邊出事了!”
馮梓青沒反應,繼續用筆在本上畫着什麼。
“馮廳?”李彥斌又輕聲提醒,“鳳城局老邢的電話,他們被那幫山賊圍困在鳳凰山裡了,情況危急,急需支援!”
馮梓青不慌不忙地擡頭看了李彥斌一眼:“鳳城局出事,你問我這個西城局書記幹嘛?”
一句話就給李彥斌整沒詞兒了,他又將電話放在耳邊:“老邢同志,你彆着急,堅守待援,我馬上組織人手過去救你們。”
掛掉電話,李彥斌濃眉緊鎖,來到了會議室牆上的奉天省地圖下面,看向右下角的鳳城市,陷入了沉思,氣氛壓抑的很,誰都不敢說話,整個會議室裡只有馮梓青的筆在紙上畫畫的沙沙聲。
“特勤處都被調到長白山去了,沒人可用啊……”李彥斌想了半天,自言自語道,又看向馮梓青,“馮廳,你想想辦法吧,老李我實在是沒轍了。”
馮梓青依舊在那裡畫畫,還哼起小曲,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我說馮梓青,”我有點看不下去了,“你這就過分了吧,都是龍組弟兄,你就這麼見死不救?”
“那你去救咯!”馮梓青沒擡頭,淡淡地說。
“對方多少人?”我問李彥斌。
“能有三、四十吧,手裡有武器。”
“鳳城局呢?”我又問。
“五個人,寡不敵衆!”
“可以殺麼?”我再問。
“那些山賊嗎?可以,他們十惡不啥,禍害附近的村民不說,五警同志幾次進山去剿滅,已經摺了十幾位同志了!當地政府只能找了龍組局,老邢沒當回事,只帶了四個人就進了山,沒想到那幫山賊裡面有能人,把他們困在了鷹嘴崖!”李彥斌看我真的要幫忙,趕緊詳細介紹情況。
“怎麼不聯繫駐軍幫忙?”
“沒用啊,鳳凰山太大了,軍隊根本施展不開,也全面鋪開搜過山,可山賊和部隊打游擊,根本發現不了他們!”李彥斌無奈地說。
“李廳,我手裡倒是真有奇兵,您也見過,就是聖彼得堡那天我帶去的小女孩,她應該可以幫忙,不過西城距離鳳城太遠,不知道能不能趕得上。”我湊近李彥斌耳邊低聲說,狄安娜是我的秘密武器,輕易不使用,但這次是進山,適合她出戰,關鍵可以隨便殺,正好給狄安娜練練手。
“坐直升機去啊!”李彥斌說。
“你們有?”我問,他們不是開車來的麼。
“你有!”李彥斌指了指後院。
我看向辦公室周主任,她點頭:“局座,後院機庫裡確實有一架。”
我馬上掏出手機打給家裡的固定電話,讓狄安娜打車過來,坐直升機去鳳城參戰。
“別浪費時間了,小蕭,把你家地址給我,讓那孩子上樓頂,直升機過去,直接帶她走!”李彥斌下達命令,“小周,讓直升機立即起飛。”
“是,李廳!”
我把我家地址給了周主任,她跑出去安排,不到一分鐘的功夫,我就聽見後院傳來巨大的引擎轟鳴,非常刺耳,預熱半分鐘,引擎聲拔高,漸漸遠離,鳳城局的龍組同志有GPS,直升機裡也有,雙方可以直接聯繫。
我長舒了口氣,又立了一功。
“等那小妞到鳳城,老邢他們的屍體都該涼了。”待噪音消失,馮梓青突然來了一句。
“馮廳,還應該採取什麼措施?”李彥斌趕緊問。
“電話給我。”馮梓青終於畫完了她的作品,坐直身子,抻了個大大的懶腰,西服前面的鈕釦都快被胸給撐爆了,看得我體內還未修煉成形的房中術蠢蠢欲動。
李彥斌撥出一個號碼,快步走到馮梓青身邊,把電話遞了過去。
“喂,老邢啊,我誰?我馮梓青!被打傻了啊!”馮梓青皺眉,從椅子上起身,走到落地窗邊,“鷹嘴崖守不住,別滯留在原地,馬上帶你的人從懸崖爬下去,崖頂以西大概五十米的地方有一片灌木叢,灌木叢後面有個缺口,普通人下不去,但你們能下去,山賊未必知道那個通道,下了鷹嘴崖後,沿着谷地向東,往雙*方向轉移,南峰的峰頂下面三十米處背陰,有個廢棄的軍用山洞,如果山賊追過來,你們可以在山洞裡節節抵抗,打不過就繼續往山洞裡鑽,山洞很長,等你們出來,估計援軍就該到了,至於怎麼節省彈藥保持戰鬥力,不用我教你了吧?”
我都聽呆了,她是怎麼知道那邊的地形的?
馮梓青講完,把電話丟給了李彥斌,李彥斌將電話放在耳邊:“老邢,放心,我們在西城呢,西城蕭局手裡有強援,已經乘坐‘小羚羊’朝你們那邊趕了,只要你們堅持到援兵到達,肯定能全殲那夥山賊!好,好,趕緊按照馮廳的命令轉移吧!嗯,就這樣,隨時保持聯絡!再見,祝好運!”
“小羚羊是什麼?”我問,跟羚羊出租車有什麼關係嗎?
“就是你們西城局那臺直升機,法蘭西進口貨,龍組總局的機械師改裝過,時速可達400公里,一小時之內就能到達鳳凰山。”李彥斌難掩心中興奮。
貌似很酷,我還沒坐過直升機呢,哪天坐坐去兜兜風什麼的。
“趕緊開會吧。”馮梓青回到座位,不耐煩地說。
“是,馮廳。”李彥斌坐定,我坐到他們對面的座位,李彥斌開場白,說明來意,然後是那位人事處錢處長宣讀委任狀,任命我是省廳下達的,任命馮梓青則是總局下達,宣讀完畢,李彥斌請新任的書記和局座表態發言。
“沒什麼好說的,”馮梓青聳了聳肩,“服從組織安排唄。”
李彥斌又看向我。
“我也沒啥什麼的,肯定好好幹,請組織放心。但我沒什麼經驗,今後的工作,還得請馮……馮書記多多指教。”我謙虛地說,就衝剛纔馮梓青隨口說出鳳凰山的詳細地形這一點,我服,大寫的服,這個省廳前一把手,可不止是槍法準的要命那麼簡單。
“我指教你?別逗了,蕭大菊長,”馮梓青撇了撇嘴,“您多厲害,難道您自己不知道嗎?您可是201、203眼裡的大紅人!SSSS級的調查官!工資比我高一倍不止,我一個D級的小兵兒,哪兒敢指導您吶!”
“調查官是什麼鬼?”我沒理會她的揶揄,轉向李彥斌問。
“各級特勤處的同志,又稱爲調查官。”李彥斌黑着臉起身,哭笑不得,“這兒火藥味太濃了,我怕你倆擦槍走火傷着我,老錢,咱趕緊撤吧!”
錢處長偷笑,合上本夾子起身,衝我點了點頭,和李彥斌走了。
會議室就剩下我,兩個副菊長(其他三個副手都牽扯到吳彪案進了監獄),還有馮梓青,按理說兩個副菊長應該跟新來的書記和局座寒暄一下,但我這兒正和馮梓青隔着桌子瞪眼,相互之間怒目而視呢,所以他倆沒敢說話,也跟着李廳他們出去了。
這樣,會議室就只剩下我和馮梓青,她還在瞪着我,好像她被撤職這事兒全賴我似得。
我回頭瞅了瞅會議室的門,被關上了,我又擡頭看四周的牆壁,確定沒有監控之後,才起身繞過會議桌,走到馮梓青身後,把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幹嘛啊你!”馮梓青馬上晃肩膀,將我的手甩開。
“哎呀,別生氣了,”我坐在剛纔李彥斌坐的位置,趴在桌子上,側臉看着撅着嘴的馮梓青,“不就是掛職鍛鍊嘛,又不是開除,過兩天你姐肯定把你調回去。”
馮梓青唰地轉臉過來:“蕭峰,你是不是跟我姐說我壞話了?”
“沒啊,我都沒跟她打過電話。”我一臉無辜。
“那她怎麼會知道咱倆的事兒?”馮梓青怒問。
“咱倆啥事兒?”
“就是昨天下午……在出租車裡的事兒啊!”馮梓青紅着臉說。
“我摸你的事兒?”我疑惑道,203是怎麼知道的?
“不是答應我不許跟別人講嘛!”馮梓青都快哭了,擡手打我,被我抓住了手腕,她掙脫開,使勁撓了撓自己的腦袋,趴在桌上,把臉埋在胳膊裡,含混地說,“完了完了!我的清白全被你給毀了,以後還怎麼見亮哥!”
“亮哥是誰?”我問。
馮梓青從桌上起來,轉頭過來,梨花帶雨,滿臉憋屈地說:“是……我、我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