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士雄發矇了足有五秒鐘才緩過神來,饒有深意地看着我:“小子,你今年多大?”
我想了想說:“二十三,如果沒記錯的話。”
“二十三歲,”宋士雄點了點頭,“張璇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可是接不下我剛纔那一掌的!”
我心裡一驚,難道自己已經超過張璇了嗎?
不,不對,宋士雄說的是張璇二十三歲的時候,林峰跟我說過,張璇比我大三歲,現在二十七了,不,二十五了,這正是人體機能高速增長至頂峰的年紀,運動員都是二十五、六歲出最佳成績,所以,張璇現在肯定比之前還要厲害很多。
“多謝前輩擡舉,那這第三招……”
“你雖然有驚人的恢復能力,”宋士雄詭詐地笑了笑,“但若在老夫連環出擊之下,你還覺得你還有生還可能麼?”
“那肯定不能,”這點我承認,自己只有強大的回血能力,並沒有抗擊打能力,而且回血CD很長,剛纔他趁我癱坐在地,若是再補上一掌,我那幾條小蛇也回天乏術了,“但是那不違規了麼,前輩可就剩下一招了!”
“誰告訴你……一招就只有一掌?”宋士雄壞笑道,“老夫有一招成名絕技,叫羅漢十八手……”
你媽比!羅漢十八手,一招拍出來十八掌,對吧?
我徹底泄了氣:“得,您厲害,我認輸!”
“認輸?認輸就得認命!”宋士雄提醒道。
他不說我還真忘了輸了就得送人頭的事情,只得再次晾出招式:“那就讓晚輩一睹前輩成名絕技的風采吧!”
這回我得出招了,不然死的太窩囊!
然而,宋士雄並沒有動,還站在原地笑吟吟地看着我。
“怎麼了,前輩?”我疑惑地問。
宋士雄眯起眼睛,繼續盯着我笑而不語,看到我心裡發慌,半響,他才緩緩開口:“老夫是真愛你這個才啊……若老夫想收你做個關門弟子,你覺得如何?”
“那不行!”我在原則問題上不會妥協,“您也說過,您參與過二十三年前的蘭陵滅門案,雖然那時我還沒出生,也沒見過我的親生父母,對那段仇恨感悟不深,但您畢竟是我蕭家不共戴天的仇人!所謂,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蕭峰堂堂七尺男兒,又豈能認賊作父?”
我是笑着說這話的,全都是事實,畢竟我沒親身經歷過,真的對那段仇恨沒什麼感覺,更能讓我產生仇恨感的,是張璇逼我殺了養父,雖然養父只是蕭家一位家臣,但之於我個人而言,他的恩情大於天。
只不過,面對張璇,我就是恨不起來啊麻痹的,一想到這事兒我就懊惱不已,尤其那次在山莊捅趁着酒醉捅傷她之後,我有好幾次幹掉她的機會,可我都莫名其妙地放棄了。
書歸正題,本以爲被我罵做“賊”,宋士雄會生氣,熟料他居然拍手:“講得好!這纔像你爹的樣子!”
我反倒是沒詞兒了,既然沒法認師傅,那是不是就得繼續打了?
“可少主的命令,老夫不得不從,”宋士雄揹着手,無奈搖了搖頭,“這第三招嘛……”
“不打臉就行!”我笑道。
“老夫先留着,”宋士雄收斂微笑,“但你小子記住,你欠老夫一招!”
宋士雄說完,忽地從身後掏出一把無相門飛刀,我以爲他要丟我,下意識躲閃,他卻舉起刀,削向自己的左手!
一截手指飛了出去,落在地上滾了兩圈,是尾指,停下來之後,還彎了兩下。
“前輩!”我趕緊把手伸到白大褂裡,從腰間扯斷繃帶,拆出一米多長,跑到宋士雄面前,幫他包紮上,“多謝前輩!”
我不是感激他的不殺之恩,而是被他的義薄雲天所折服!
正如他所說,要是他用那招成名絕技,殺死我將易如反掌,但他沒有,而是放棄第三招,並履行對張璇的承諾,自斷一指認輸,這是何等大義,所以我纔會給他包紮,至於二十三年前的事情,待我查清當年的滅門案,冤有頭債有主,該殺誰,再殺誰,該罰誰,再罰誰!
我覺得宋士雄應該也是這麼想的,我可是蕭家遺孤,將來有可能找他報仇償命,而且潛力巨大,極有可能會超過他,但他也和我一樣,選擇一碼是一碼的處事方針,因愛我之才,故放我一命。
宋士雄始終臉上掛着笑,靜靜地看着我給他包紮,包完打結後,他用傷手摸了摸我的頭髮,笑罵了一句:“臭小子,你跟我家少主倒是蠻般配!”
說完,他揹着手走向斷指處,彎腰撿起看了看,隨手丟進了不遠處的垃圾桶裡,背對着我搖了搖頭,仰天長嘯三聲,忽而消失不見!
移到哪兒去了?我四下觀望,因爲視野極其開闊,我終於窺見瞬移神功之一斑,火葬場門口,出現了一道黑影,還沒等我看清,或者他的整體形態還未完全顯露出來,就再度消失,瞬間出現在約一百米之外的路邊,又是出現半個身影,再消失,這次移的更遠,直接出現在一臺疾馳着的廂式貨車車頂。
這回他不移了,站在車上,揹着手,微微昂頭,隨着貨車慢慢消失在我視野中。
我長舒了口氣,終於送走這位瘟神了!
我可沒法向他那樣搭便車,只得上臺階來到殯儀館的辦公區,讓館長派車送我下山回醫院。
路過馮梓青下車地方的時候,我停了下來,因爲她還在原地,坐在馬路牙子上,手裡拿着槍,垂着頭,跟睡着了似得。
“謝謝趙哥,您回火葬場吧,我自己打車走。”我對館長的司機說,並目送他掉頭離開。
轉身過來,馮梓青擡頭茫然地看着我,不敢相信似得揉了揉眼睛:“你,你沒死啊!”
“死倒是沒死,”我夾着腿皺了皺眉,“快送我回醫院,媽的,好像開線了!”
馮梓青站起,一頭撲進我懷裡,差點給我撞倒在地。
“你個壞蛋!嚇死我了!”
“哎哎,馮廳,大庭廣衆的你注意點好嗎?”我推開她,虎着臉說,“是誰連碰一下就得要人家性命的!”
“死鬼!”馮梓青哭笑不得地用粉拳懟了我一下,拉起我胳膊,架在她的肩膀上,“快回去吧,傷口要是發炎,那玩意廢掉了,以後你那幫妞們可怎麼辦!”
“我那幫妞?你不也是其中一個麼?”我的手剛好垂在馮梓青胸前,就順手抓了一把。
“做夢吧你!”馮梓青外掰着腿,用腳外側踢了我一下,“我絕對不會和其他女人分享一個男人,不管他有多優秀!”
“是麼?”我不以爲然地笑笑,手抓的更緊了些,馮梓青擡頭對我怒目而視,咬了咬嘴脣,但沒有躲閃,突然含胸笑了。
“你笑什麼?”我不解地問,抓爽了麼?
“沒事啊!我笑我自己今天怎麼這麼傻!”馮梓青招手攔下一臺出租車。
“你什麼時候聰明過?”我撇了撇嘴。
進了車裡,馮梓青遠離我一些距離,不讓我繼續摸她,板着臉說:“今天的事情,你不許對任何人講!”
“爲什麼?”
“別問!你快發誓!”馮梓青撅着嘴,把槍指向我的傷口,“不然再給你一槍!”
嚇得出租車司機一哆嗦!
“好好,我發,”我舉起右手,信誓旦旦地說,“我蕭峰發誓,絕對不把今天馮梓青同志和某人嘮搞對象問題,對某人動了感情,爲某人哭成淚人,又被某人摸了胸的事情說出去!”
“啊!誰對你動感情了?!”馮梓青嬌嗔,繼而暴怒。
堂!堂!堂!又是三槍,不過這次她沒打我要害,子彈貼着我的腿,射進出租車的座椅裡面,那也嚇得我差點尿出來!
“媽呀!殺人啦!”出租車司機一聲怪叫,趁着車速不快,摘了檔,打開車門直接跳了出去,在地上翻滾兩圈之後爬起,一瘸一拐地跑了。
我手疾眼快,趕緊將手剎拉緊,免得出交通事故。
“哼哼!以後你要是再敢像今天這樣欺負我,有你好看!”馮梓青狠狠瞪了我一眼,把槍丟進我懷裡,下車進了駕駛室,拉下手剎,踩離合掛檔啓步,開向醫院。
我挪到她後面的座位,把手從頭枕兩側伸了過去:“可今天還沒過去吶,我是不是可以繼續欺負你啊?”
“流氓!把手拿開!”
“嘿嘿!”我將雙手交疊在她胸前,解開了病號服的第一顆鈕釦。
“哎哎,不許摸那裡,啊~啊!你個大!色!狼!”
等回到醫院,那幾個妞都還在門口焦急等待,林溪跑過來,看看我沒事,又打開駕駛室的門:“馮廳,您沒受傷吧?呀,臉怎麼燒的這麼紅!快,阿瑤,叫大夫!”
馮梓青沒有理林溪,慢慢轉過頭來,面如死灰:“我只問你一句,你在火葬場,有沒有摸過死人!”
我搖頭。
“那就好。”馮梓青緊了緊衣領,目無表情地下車。
走了兩步,她突然跑回車邊,用手指向我,惡狠狠地說:“你!從明天起!降爲科員!一年內不得提拔重用!”
我攤着香噴噴的手,一臉懵逼。
馮梓青撒完氣,胸口劇烈起伏了一陣,走向省廳小劉那邊:“車鑰匙給我,你開我車回去!”
“您、您回家啊?”小劉連忙掏出一把寶馬鑰匙遞給馮梓青。
“我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