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往事
因爲明天就是端午節了，居委會準備了很多活動，所以陸北北和方雲錦忙的一刻也不得停歇。
陸北北剛剛走進辦公室，就被秋紅拉着去整理糉子葉。
由於明天安排了包糉子的活動，所以像是糯米、糉葉、紅豆等食材都要提前準備好。
看着後院裡滿滿的都是食材，陸北北皺皺鼻子。
“嗯，真香~”
秋紅點點陸北北肉肉的小鼻子。
“別感慨了，快過來吧”
巨大的木盆裡，已經有不下幾百斤糯米準備好了。
秋紅和陸北北兩個人一個坐着整理，一個打下手，十分和諧。
一邊整理，秋紅一邊和陸北北拉家常。
“北北，最近你和那個小陳怎麼樣了？”
“啊？”還在捆綁糉葉的陸北北一愣，臉紅了起來。
“沒怎麼樣？”
秋紅側頭看了一眼陸北北，打趣道：“有什麼害羞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年紀也可以了，找個對象談談，過幾年覺得各方面都沒有問題，就可以結婚了”
“哪有的事兒啊”別說是結婚，就連談戀愛，陸北北的心裡都是突突的。
秋紅將捆綁好的一疊糉葉遞給陸北北。
“別害羞，你沒看你媽媽都急的跟個什麼似的？”
陸北北低着頭悶悶的說道：“她怎麼不着急陸南淮啊？”
秋紅微微一笑：“她當然急啊，只不過男孩子跟女孩子不一樣，晚一些結婚也沒什麼的”
陸北北聳聳肩。
“我沒覺有什麼不一樣啊”
秋紅搖搖頭。
“你還小，你不懂~女人的花季很容易就過去的，遇上合適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
陸北北打量着秋紅白皙的臉頰。
“我就很羨慕紅姐你啊”
秋紅苦笑道：“羨慕我做什麼？”
陸北北託着下巴：“羨慕紅姐一個人逍遙自在，羨慕紅姐可以說走進走，羨慕紅姐霸氣側漏”
“哈哈.....原來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的？”
陸北北被秋紅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反正我和小錦兒都覺得紅姐你最好了，我們都希望將來可以跟你一樣”
秋紅放下糉葉，捏捏陸北北的包子臉。
“羨慕我有什麼用？我除了錢什麼都沒有，孤家寡人一個！”
陸北北搖搖頭：“錢多有什麼不好？我們不知道有多羨慕呢！”
秋紅嘆了一口氣：“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你就會明白，這個世界上其實很多東西錢都是買不到的”
見陸北北依舊託着包子臉，滿臉的不認同，秋紅又開始勸說。
“當年，我和你一樣的年紀，其實我也有很相愛的戀人，我們兩個從高中到大學，感情一直很好，要不是......要是我能嫁給他可能會比現在還幸福吧？”
陸北北聽別人說起過紅姐的過去。
紅姐二十多年前嫁給了當地的一個富商，叫做吳華，吳華大紅姐十三歲，紅姐嫁過去八年，吳華就出車禍死了。
吳華死後，紅姐被吳華的兒女險些逼死，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吳華的幾千萬財產就全部歸到了紅姐的名下。
從來只要提起紅姐別人都說的是吳華，陸北北還從未聽人提起過，紅姐在此之前還有一段感情。
秋紅看着遠處的開的正旺的芍藥花，陷入了回憶裡。
“當初我和小超兩個人的感情很好，我們原本打算大學畢業之後就結婚，可是偏偏趕上了我父親病重，需要做手術，五十萬的手術費對於我們來說就是天價，你知道我還小超都是窮學生，家裡的條件也並不是很好”
“後來，我和小超想盡辦法，才湊了十萬塊，還有四十萬的差距，我已經沒有了辦法”
“所以......你就嫁給了吳叔叔？”陸北北追問道。
秋紅搖搖頭。
“不.......是我的家裡人，是他們哄騙我說讓我和小超結婚給我父親沖喜.......”說到這裡，秋紅有些說不下去。
陸北北拿出一張紙遞給了秋紅。
“當年，我記得也是端午節，芍藥花盛開，結婚那天，小超說我比芍藥還美......可......”
說到這裡，秋紅已經說不下去了。
陸北北拍拍秋紅的肩膀：“對不起，紅姐，我不該勾起你的往事的”
恰在此時，劉青山走了過來。
“咦？你們兩個怎麼在這裡？”
秋紅擦擦紅紅的眼睛，板起臉。
“難不成我們去哪裡還要跟你報備不成？我看你整天是閒的沒事兒幹，專門雞蛋裡挑骨頭！”
劉青山尷尬的摸摸鼻子。
她該不會還是因爲早晨事情，在跟自己生氣吧？
“額.....你們忙，你們忙，我就是來後院裡找點兒東西......”
劉青山後退幾步，險些弄了一個倒栽蔥，灰頭土臉的趴在了地上。
陸北北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
秋紅看着劉青山滑稽的樣子，也沒忍住笑的開懷。
地上的劉青山卻看着秋紅的俏臉愣住了。
陳紹白是有些小潔癖的。
他一向不喜歡奇奇怪怪的味道，可直到柳青走了很久，店內的飯菜味還久久未消散。
還好下午沒有客人來，否則一定會頗有微詞的。
可陳紹白卻在這種奇奇怪怪的味道中感受到了久違的屬於家的溫暖。
傍晚，一個曼妙的身影走進店內。
剛走進門口，她就皺了皺好看的彎月眉。
“小白，店裡是什麼味道？是客人在你這裡吃過東西嗎？”
工作臺前的陳紹白擡起頭就見看到了已經走近的姚金玲。
今天的姚金玲依舊是紫色長裙，不同是比之前的那條花紋更加繁複一些。
陳紹白微微蹙眉。
“你來做什麼？”
姚金玲看到陳紹白又恢復了冰冷的態度，心下一沉。
很快，她就收拾好了心情。
“明天就是端午節了，媽媽想要看看你有沒有時間，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過端午，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的就是豆沙餡兒的糉子，每次都要吃好幾個......”
聽着姚金玲細數着自己小時候的習慣，陳紹白卻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年少時期的痛苦回憶，臉色越發陰沉了。
“我還記得，有次你們幼兒園端午比賽，你還得了一等獎，最最有意思的是，你帶着你的獎勵來送給我，竟然是一顆鹹鴨蛋.....還逼着媽媽必須吃掉......”
提起陳紹白的年少時光，姚金玲的話匣子就打開了。
可沒說多久，又被陳紹白關上了。
“你說的，我都不記得了”
“額......”姚金玲愣了愣。
陳紹白冷笑道：“你該不會是忘了我的六歲之前的記憶已經都沒了.....”
姚金玲臉上的笑容再也掛不住，小心翼翼的討好：“抱歉，媽媽忘記了”
陳紹白的嘴角劃出一抹冷笑。
“這些年你忘記的事情還少嗎？”
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個節日，小小的陳紹白都在期盼着遠在國外的媽媽可以給自己一個驚喜。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姚金玲除了偶爾會送一兩個不走心的節日禮物，便再也沒有了其他的訊息。
“小白，媽媽知道這些年虧欠你很多，但是現在媽媽回來了，只要你願意，媽媽願意改”
姚金玲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發紅，神色十分失落。
陳紹白低着頭，將所有的情緒掩藏在碎髮垂下來的陰影裡。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我也願意用道歉換回外婆”
外婆孤身一人躺在病牀上，癡癡的看着窗外的場景，那是陳紹白一生都忘不掉的場景。
那時候外婆最期盼的就是最愛的女兒可以回國看看自己，可姚金玲卻不知所蹤。
姚金玲聽到這裡，眼眶更紅了。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當年我正在參加巴黎的設計大賽，我真的沒有時間......當初我聽到的時候，也已經晚了”
當年姚金玲千里奔喪回來，可終究還是晚了。
最愛的媽媽早已經入土爲安，最愛的兒子也早與自己離心。
尤其是在看到那時候陳謙又有了新的女友，心灰意冷的姚金玲只好再次遠走國外。
看着面前幾十年如一日的熟悉面容，陳紹白想要拉扯出心中的隱藏的最深的一塊柔軟，可是卻失敗了。
他心裡明白，這麼多年也許媽媽有苦衷，但十幾年的棄養終究不是一句兩句可以原諒的。
姚金玲擦擦眼角，眼圈紅紅的。
“小白，媽媽真的想彌補，你能不能給媽媽一個機會？”
陳紹白扭過頭去不再看姚金玲。
姚金玲伸出手想要摸摸陳紹白，卻又遲疑的落了下來。
“媽媽知道，這麼些年你過的很苦，也知道你有心結，但是終究還是過去了，媽媽只想讓你開開心心”
陳紹白依舊沉默着沒有說話。
見兒子依舊冷漠異常，姚金玲無奈只好暫時岔開話題，儘量爲自己留在這裡找出藉口。
“對了，我聽說老爺子最近有給你安排了相親，我想假設你喜歡的話，媽媽也可以幫幫你的.......”
“好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會解決”
提起相親，陳紹白就有些煩躁。
只要那人不是小傢伙，他誰都不想要。
“你走吧，客人明天就要來收貨，今天我要加班”
再次被拒絕，姚金玲張張嘴，最後只好說道：“好，那你多注意身體，不要再吃外賣了，不但味道很大，對身體也不好，媽媽一會兒就派人來給你送餐”
陳紹白自然聽出了姚金玲對店裡飯菜味的嫌棄。
姚金玲從不沾染廚房，一向養尊處優，所以從小到大，陳紹白沒有吃過一次她做的飯菜。
“好了，你忙吧，我走了~”
說完，姚金玲離開了。
四十分鐘後。
一個身穿西服的人帶來了四菜一湯。
看着保溫箱裡的那些清亮寡淡的健康晚餐，陳紹白什麼也沒說，只是低頭繼續吃着中午剩下的一點點飯菜。
對於陳紹白來說，雖然姚金玲送來的晚餐看起來更加健康美味，但冷冰冰的氣息永遠比不上陸家飯菜裡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