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靜的庭院中,正有着一男二女三人,彼此相對,而此刻,三人之間的氣氛,相當尷尬。
空氣中似是彌散着一股濃濃的火藥味,只待一丁點兒火星,這壓抑的氛圍便會立即引爆。
此時的田凌,四肢已是有些麻木,那一直強迫自己,保持着尬笑的面部,也變得十分僵硬而虛假,可他除此之外,一時卻也想不出任何辦法,因而只得陪着虛假的笑容,很是尷尬地夾在兩名少女之間。
見雨嬋到來,一直纏着田凌的芊月,非但沒有因此收斂,反而開始變本加厲,原先,她還只是挽着田凌的一條手臂,如今卻已是將整個嬌軀,大片貼在田凌的側身上,故意弄出一副十分旖旎的模樣。
別看田芊月平日裡活潑天真,在遇到這種問題時,可一點兒都不含糊,此刻,女孩子特有的那種敏感以及機智,都是毫無保留地發揮了出來!對待剛剛到來的藍衣女子,田芊月決定捷足先登,宣告主權!
此時的她,已然在心中把雨嬋想象爲人生中最大的競爭對手,畢竟,雨嬋今日在校場的那番舉動,她可是全部看在眼中。
雨嬋在到來之後,看到眼前的景象,立時醋意大盛,絕美的臉頰上,原本佈滿着焦急和擔憂之色,但此刻,已逐漸變得冷若冰霜。眼前這青衫少年,昨夜還一口一個自己對他十分重要,如今就開始當面和別的女生卿卿我我,讓她怎能不惱!
不過,雖然心裡惱火,但田雨嬋對情緒地把控還是極好的,因而並沒有立刻顯露出來,反而以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先是露出絕美的笑容,淺淺一笑,接着輕靈的聲音自口中傳出:
“凌哥哥在此好生快活呀!是嬋兒多慮了,還擔心你會遇到麻煩呢!”
少女聲音輕靈溫婉,讓人聽了十分舒適,但這美妙的聲音,卻出現在這般尷尬的場合,因而,反倒是令田凌更加感到心裡發毛。田凌也不是傻子,因而此時的他,已經明白兩名少女之間在暗中的碰撞,也是知道,此刻的雨嬋定然是產生了誤會,所以,他倒更願意雨嬋表現得憤怒一些,那樣,也顯得正常一點。
暴風雨前,越是寧靜,越是令人擔憂啊。
田凌自知理虧,急忙打算開口解釋,正在此時,身旁的田芊月對於雨嬋的說法似是有些不滿,便搶先發聲說道:
“雨嬋姐姐說的哪裡話,田凌哥哥和芊月一直在一起,我們好着呢,怎會遇到什麼麻煩?”
嘶!聽得此話,田凌頓時倒吸一口冷氣,芊月這丫頭,究竟在胡說些什麼啊!什麼叫一直在一起?我們纔剛碰面好嗎,這下雨嬋的誤會要大了!
心中萬分焦急,田凌當下用力抽了抽被扣住的手臂,不斷推搡着田芊月,然而,身旁的少女,卻像是和自己粘在一起似的,怎麼都推不開,反而是越粘越緊,這使得田凌心中有些惱火,眼睛瞪向田芊月,卻瞧得那副巧笑焉兮的模樣,轉而又感到無奈,總不能因此打她一頓吧!
然而,正當田凌以爲藍衣少女要氣急離開時,令他大跌眼鏡的一幕,在眼前十分詭異地出現了。
只見雨嬋含着淺淺的笑意,邁着輕盈的步子,甚至有些愉悅地來到田凌身邊,挽起他另一條臂膀,看似未有任何不妥,非但沒有發作,反倒比平日更顯親暱。那模樣,要多溫柔有多溫柔,那態度,要多大度有多大度!
然而,果真是如此嗎?
起碼田凌可不會這麼認爲,因爲,此刻從雨嬋一側手臂處傳來的陣陣肉疼,正告訴他,此時的雨嬋確實十分惱火!不過,即便如此,雨嬋依舊柔聲說道:
“沒事就好,既然碰到了,那我們便一同回去吧。”
說完,不待田凌做出任何回覆,就拉着他,向着回家的方向走去。
於是,田凌便在兩名少女的裹挾下,如機器一般,邁着僵硬的步子,艱難地前行着。一路上,不知引來多少豔羨的目光,不知招到多少無名的妒火。
然而,有誰知道,田凌此刻的煎熬!
……
在田家北部的家族獨立庭院區,分佈着大大小小相互隔開的許多獨立的院落,院落頗爲精緻,而在這裡居住的,無一不是家族中有身份、有地位之人,是被族人敬仰的存在。
在衆多住所中,有着一處面積頗廣、裝飾頗爲奢侈的庭院,即便在這獨立庭院區,也是極爲惹人注目。
庭院旁不時有族人來來往往,每每都會駐足觀望,能在這裡居住,是家族對你的認可和褒獎,所以,能獲取一棟獨院,自然也是所有田家人共同的願望。不過,對於那套頗爲顯眼的住處,衆人卻是不敢奢求,畢竟,那屬於田家未來的接班人,田家大爺——田毅。
奢華建築之內,燈火通明,略顯古典的裝飾,卻是十分考究,給人一種富麗堂皇之感。然而,即便在這完美的住所,卻依舊改變不了主人內心的不悅。
一處略顯幽暗的大廳,正有三名男子處在其內,其中一名年齡尚小、膚色黝黑的少年匍匐着跪在地上,在他的正前方,是一名樣貌頗爲肅穆陰狠的中年男子,正端坐着面對少年,臉色陰沉,神態頗有些不悅,而另一名比少年略大一些的青年男子,正立於中年男子身旁,顯得十分恭敬。細看之下,便會發覺,三人的長相均是有着相同的味道,給人一種狠辣陰沉之感。
此時的田虎當真是怕得要死,只見他雙膝着地,匍匐着跪在冰冷堅硬的白巖地板上,腰背躬曲,耷拉着腦袋,身體幾乎緊貼着地面,絲毫不敢擡頭看向前方的中年男子,而那隱藏在身體下的面部,哪還似日前那般囂張跋扈,此時所剩下的,只有唯唯諾諾、誠惶誠恐。
見到田虎這般神態,中年男子心中更是升起一股無名之火,這副窩囊模樣,哪裡像他田毅的兒子,登時怒不可遏,臉色陰冷如霜,衝着少年吼道:
“頭擡起來!跪直!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中年男子聲音如雷,在大廳中炸響,滾滾不絕,而匍匐着的田虎,聽得這般怒吼,更是嚇得汗毛倒豎,立時跪得筆直,身體也因爲恐懼而不住地顫抖着。
立於田毅身旁的青年,見父親如此憤怒,眉頭微皺,恭聲問道:
“弟弟又做錯了何事,竟惹得父親如此生氣?”
聽得身旁的青年發問,田毅的臉色這才稍緩,眼神中也是夾雜着欣慰,好在他還有這麼個出息的兒子!
一直站立的青年名叫田龍,是田毅的長子,也是田毅的驕傲。
田龍作爲田家第三代的領軍人物,無論是心性還是天賦,均爲上等,而他那股陰厲的性格,也是頗得田毅真傳,當然,最重要的,田龍乃是玄海宗的記名弟子,這層身份可絕對是光宗耀祖!
田家所在的青陽城,隸屬於雲天大陸上的北山帝國,青陽城面積並不小,但在帝國之內比它更大的城市卻是多如牛毛,數不勝數,因而算下來,青陽城也只是彈丸之地、末流勢力。
要論到勢力,北山帝國內有兩股最爲強悍,其一,自然是帝國的皇室蘇家,作爲帝國的主宰者、北山規則的創造者、軍隊的統領者,蘇家絕對是地位超然的存在。
而另一股絕強無匹的勢力,便是北山帝國內最大的修玄宗門——玄海宗。
在北山帝國境內,玄海宗是無語倫比的存在,民間傳聞,即便是北山皇室,對其都要禮讓三分,由此可見,玄海宗勢力之強盛。因而一直都有,“一入玄海,門庭榮耀”之說。
所以,像是青陽城田家這種勢力,能有一人進入玄海宗,也已經是無比光榮了。
“他今天在藏書閣內茲事,這也罷了,關鍵是當着衆人的面,反被別人修理了一通,而修理他的人,竟是那個廢物田凌!”
田毅憤怒地說道,當說出田凌的姓名時,更是咬牙切齒,對於田凌,他可是極其厭惡,因爲當初由於田凌的崛起,導致他險些被田鈞擠掉族長繼承人的位子,而田凌最終被定爲廢物、趕出獨立庭院,也正是田毅等人在暗中操作。
“田凌!?他能修玄了?”
聽聞這個已經很久不再關注的姓名,田龍也是一驚,向田虎問道。關於田凌,他自然是知道的,畢竟那剛出生便達到900的念力值,的確太過妖孽。
對於田龍的問題,田虎也是絲毫不敢怠慢,在這個家裡,他最懼怕的就是哥哥田龍和父親田毅,而此時,田虎正與這兩人相處一室,且被針對地責罵着,這讓他怎能不心驚膽顫。
“那廢物不能修玄,我這次吃虧,是因爲有田關長老幫他。”
終於將心裡話說了出來,田虎也是感到輕鬆了一些,敗給長老,總不算他做錯了什麼,起碼不會被懲罰吧。
聽得此言,田龍面色稍許凝重,對於田關長老,他還是有些忌憚的。而田毅卻不管這些,一時怒火攻心,肆無忌憚地開口罵道:
“田關這老東西,當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爲了田凌這個廢物,處處跟我作對,早晚我要將他趕出田家!”
田龍看向田毅,心中似是有着盤算,便開口問道:
“父親,要不要我出手去修理一下田凌?總不能讓弟弟這麼窩囊地受欺負吧!”
而田毅聽得此話,卻微微皺眉,搖頭說道:
“不合適,你已經是七段武者了,由你出手去對付一個不能修玄的廢物,會淪爲笑柄的!”
對於田龍,田毅自是百般呵護,在各個方面都要爲他樹立良好的基礎,可不能因爲區區田凌,而將田龍給弄臭了。
緊接着,田毅對跪在地上的田虎厲聲訓道:
“這面子還得你自己找回來,下次見到田凌,不要留手,把他變成真正的廢人!”
田虎本就對田凌懷恨在心,如今又有父親支持,自然萬分樂意,當即認真地承諾了一番:
“父親放心,下一次,田凌就是廢人了!”
昏暗的客廳中,傳出了父子三人,陰沉而狠厲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