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國國君庸伯很早就收到謝國發來的求援信。但是他壓根就沒有發兵的意思。
庸伯心裡清楚【庸國的都城方城到謝邑有五百里路程,大半是山路,中間還要跨越漢水。發兵到謝邑黃花菜都涼了,只能便宜了夏軍,讓他們以逸待勞。
不如先耗着。夏軍不可能長期在謝邑駐守大量兵力,否則淮夷西進沿着汝水北攻怎麼辦。等夏軍鬆懈下來時,再集中兵力聚殲謝邑的守軍,重新奪回南鄉的控制權。】
現在庸伯出兵的時機似乎來了,探子多日之前已從南鄉帶回消息,夏軍精銳主力早已撤到謝邑兩百里外的舞邑。
另一方面周方新即位的周王姬發也多次催促庸伯進兵南鄉。雖說庸國和周方實際只是同盟關係,不象其它小方國那樣是真實的依附於周方,但周王的面子庸伯還是得給的。
於是,庸伯徵召了兩萬名兵士。這些兵士全是步卒和射手,他們並不都是農夫,相反大多數是熟練的山中獵手。即使是在山間谷地耕作的農夫,也和平原上的農夫有很大不同,屬於半農半獵。
他們也並非全部來自庸國,做爲“羣蠻之首”,庸國有上百西南蠻族部落和小方國依附於自己。庸國實際控制的地盤甚至能和殷商相提並論,只不過這些地盤大多是山區。
……
庸國大軍頓兵於漢水之畔,數量如此龐大的軍隊要渡河並不是個很容易的事。他們開始伐竹結筏,卻沒人注意到河對岸的蘆葦叢中一個人伸出腦袋來向這邊張望。
此人觀察了一會,就上岸向遠處一片密林飛奔而去,密林之中赫然坐落着一個竹木結構的城堡,自然是夏方的象堡,同時也是一個秘密哨所。
裡面駐紮着幾個象奴和十幾個伊國民兵。按夏寬的請求,南伯華調集了二十個象堡給南師做爲流動哨所使用,這些流動哨所分佈在漢水東北岸區域,後面又設立了五個臨時驛站。
很快,一個綽號“飛毛腿”的民兵飛奔出來,向二十里外的驛站奔去,那裡有馬車。
……
兩萬庸軍終於渡過漢水,如同滾滾黑色洪流繼續東進。
庸軍營地五十仗外,有兩個人攀爬於樹上,遠遠的向營地內張望。這是夏寬和他手下的一名令偵斥候。
“過林則必先搜,安營則必設明暗崗哨,有章有法。這些庸卒雖然裝備簡陋,卻個個都是精悍之卒。這庸軍不好對付啊。”夏寬感嘆道。他本指望埋伏偷襲,現在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庸國這些兵卒都是漁獵出身,自是精於偵查設哨。
但夏寬此次親自出馬偵查也並非全無收穫,至少他知道了這些兵卒的實際戰力和裝備情況。
這些庸兵基本無甲,但都身上系幾塊獸皮作甲,步卒均持短戈或六尺左右的短矛以及藤盾,一看就知他們不大可能會結陣作戰。但是很多人都帶弓箭,所幸絕大部分是竹製獵弓,極小部分貴族打扮的將衛卻帶着角弓甚至複合弓。
……
第二天晌午,庸軍就抵達了謝邑,沿途他們掃平了一處小邑,夏寬已經着人提前通知了這個小邑的民衆,讓他們進行了轉移。但是依舊有少部分人沒走,他們抱着僥倖心理認爲庸軍不會對他們怎麼樣,結果盡被屠殺。
接天連地的兩萬庸軍開始在謝邑周邊紮營,他們的營地也很簡單,就是把荒草清除平整,然後用兩片竹蔑搭成人字形,鋪上茅草就當成軍帳使用。營盤周圍也不設柵欄圍牆什麼的,但卻設立有大量崗哨。
謝邑“簡易城牆”之外的人口大部分都被轉移到”城牆”裡面。但依舊少部分人沒理會夏軍的勸說。
很快,牆內駐守兵士發現牆外的所有茅茨房屋農舍都被點燃,居住在裡面的居民被集中到一起,然後用短戈一個個砍死。
這是庸軍首領庸立下的命令,他擔心這些居民中有奸細,在己方攻城時給自己背後來一刀。爲防萬一,索性全部殺掉。
駐守兵士裡有謝國本土民兵,他們看着自己鄉親無端被殺,憤怒不已,這和戰場上廝殺導致的傷亡有本質區別。每個人手中都撰緊了三米長戟,這長戟和身上的扎甲頭盔都是前些時日從舞邑調運來的。
由於庸方給了謝邑守軍充裕的時間,當下的“簡易城牆”四角已經換成了石木搭砌的固定碉樓。
下土上木圍牆的後面,也用木架搭了圈一米寬的甬道。一個平均身高的兵士立於甬道之上,剛好可以露出胸膛和雙肩。下到地面,則頭部低於牆頭。三米長戟的矛尖剛好可以將攀附於牆頭的兵士捅刺下去。
……
庸立睜大眼睛瞪視着眼前這座“城池”。“城牆”並不高大,加上壕溝的深度也不過一仗有餘,更何況壕溝不寬,梯子做長點,就可以直接橫架過去。
庸立在掃平前一個小邑時就知道,對方已經提前知道了庸軍的到來。所以必須在一天之內拿下謝邑,否則舞邑的援兵隨時都可能趕來。
另外庸兵做戰沒有輜重糧草一說,每兵初始自帶三天干糧,而後沿途每隔兩三天漁獵補充給養。這附近也無狩獵之處,如果不佔據謝邑,不可能陣仗進行中,分兵跑其它地方去打獵吧。
想到這,他即刻下令打造登梯,準備攻城。就在庸兵打造登梯時,城內民兵們也正在做着一件事,成桶成桶的水澆灌到木頭圍牆和四角碉樓之上。將木材弄的潮溼無比,這是防止庸軍用火攻城。
……
打造了幾百把梯子的庸軍開始攻城了,他們先是集結起來,分佈於四面,然後一波波的擡着梯子接近“城牆”。靠近時,先用弓箭做出幾輪拋射,以掩護擡着梯子迅速奔向牆腳的兵卒。
此時“城牆”內,每一個兵卒都靠近牆體蹲在地上,看着竹弓拋射出的箭矢如同下雨般落下。由於是拋射,牆體附近必然是射擊的盲區。
邑中民衆百姓也早已跑到屋舍中躲了起來,此時茅茨爲頂的房屋起到了很好的保護作用。
兵卒們握緊手中的長戟,盾戈,還有強弩,靜靜的等待着長官的指令。其中長戟兵有2200名,盾戈手400名,弩手400名。只是這些兵卒之中並沒有虎賁正規軍的身影。只有負責民兵指揮的一些虎賁老兵在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