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多爾袞如同一個賭輸了的賭徒,沒有返本難以讓他從賭桌旁離開。
他陰沉着臉說道:“不,我們不能撤。當然,我們也不能再這樣白白送死,傳本王軍令,集結所有綠營軍和隨旗,還有從附近抓擄來的壯丁,在此挖溝築壘,修築工事。另外還要徵集沿岸船隻,我們的八旗漢軍的遼海水師也得調來。本王要圍困這座城池,我們攻不進去,但可以餓死他們!”
……
渤海灣蓋平縣的海面上,一艘五仗長的漁船上,一禿頭金錢鼠尾的老頭呼喝咒罵着,不時還拿起一根木棍去敲打另外三名操船和收網的“水手”。
這老頭是家旗戶的戶主,他兩個兒子隨貝勒額真出征了。而這三名“水手”中的兩名瘦弱之人是當年後金攻佔遼東時擄來的漢人兒童包衣,另一人是天聰年間寇掠山東時掠來的包衣。三人此時都唯唯諾諾,不敢有絲毫反抗。
這幾個包衣都是按軍功分配給他家的。他家裡的幾條船也是當年從遼東漢人那搶來的,並從漁民出身的漢人包衣那學會了海中捕魚。
這老傢伙五十七歲,本也應隨軍出征,但因爲他兩個兒子已經出征了,所屬牛錄的額真就將他留了下來。
老傢伙這些天心裡不痛快,因爲他本以爲這次出征又是去搶東西搶女人,所以還將自己家中的包衣朝鮮女人孝敬給牛錄額真幾夜,以此來謀到兩個隨軍的名額。
這兩天他才知道,這次不是出去搶掠,而且沒什麼名額限制,甚至不報名被抽上也必須得去。這讓他感覺自己受到了牛錄額真的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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罵罵咧咧的老傢伙,臉上肌肉突然僵住了。遠方海平線上,兩艘風帆戰列艦在十幾艘大小硬帆戰船的簇擁下出現在他的眼簾中。
“快,快把船給你主子開回去,網先不收了,哎,你咋反應不過來,你個蠢貨尼堪奴才。”老傢伙高聲叫道,又掄起棍子抽打了反應慢的那個包衣一棍。
……
半個時辰後,蓋平清軍城防衛的十幾條戰船開了出來,向着越來越近的不明船隊駛去。
“佐領,對方越來越近了,我們該怎麼辦?“一名兵士看着對方的巨船,戰戰兢兢的說道。
“還能怎麼辦,靠上去後,跳上去砍殺。”
八旗水師的船基本都是當年因毛文龍之死,叛明的“三順王”帶來的。
只不過清軍不重視水戰,只是將船隻當做跨海的交通工具,所以船上的大小炮都被卸給步騎使用,這水師還是得靠接舷戰的方式做戰。當然,他們幾年下來也沒有過一次海上作戰的經歷。
對面的船隊突然騰起一陣白煙,清兵們一度以爲是對方的船隻起火了。而後他們聽到勢如奔雷般的大炮轟鳴聲。
剛剛說話的佐領不知所措時,眼看一個黑點向自己船上飛來,條件反射的一蹲,瞥見一個碗口大的彈丸從頭上掠過。他還沒來得及慶幸自己運氣沒那麼壞,耳邊就傳來一聲劇烈的爆炸聲,氣浪將他掀入海中。
這枚炮彈是開花彈,更學術的名稱是榴彈。夏華的風帆戰列艦上雖然裝載的還是前裝滑膛艦炮。但因爲材料和火藥的進步,榴彈已經能夠承受住巨大膛壓,同時保證彈殼能被炸碎。這種艦炮是加農炮種的一個特類---轟擊炮,即可以直射榴彈轟擊目標的加農炮。到了後世,所有現代加農炮都屬於轟擊炮。
除此因爲炮管和炮彈要比紅夷大炮精密的多,炮手也進化爲炮兵,彈道學已能運用到炮擊之中。
清軍的水師幾乎是片刻間就在隆隆的炮聲中化爲一堆破爛的木頭,亂七八糟的漂浮在水面上。
明軍的船隊沒有理會落水的韃虜,徑直從他們一沉一浮的頭顱上駛過。
一柱香的時間後,十幾艘明軍舢板在蓋平的海灘上登陸。海灘上不時能看到旗兵的殘缺屍體或屍體碎塊。這些旗兵在海灘上集結,企圖攔截登陸的明軍。誰知一陣排炮打來,他們就變成了如此模樣。
從舢板上跳下一百人的近衛軍步兵,衝向臨近的港口碼頭。砰砰的槍聲中,那些試圖攔截的旗人不斷被射殺到地上。他們終於瞭解到對方火器的威力。
一名近衛軍步兵眼疾手快的擡手一槍,擊斃了二十步外對他彎弓搭箭的旗人弓手。卻不料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從樹後閃出,揮刀向他劈來。這步兵將身體稍微一閃,以奔雷之勢刺出手中的步槍,刺刀瞬間捅入老旗人的腹腔。
老傢伙哀嚎着,吐着血沫坐到了地上,步兵又是一槍洞穿了他那低垂下來的光禿禿天靈蓋。
三名旗兵突然從停泊在碼頭邊上的廢棄破船中跳出,各自掄刀向一名近衛兵衝去。對方突然將步槍扛於肩上,右手抽出柯爾特左輪連發三槍,將他們立時變成了三具屍體。
不多的時間,近衛兵們就控制了整個碼頭。明軍船隊一艘接着一艘駛入港中,卸載下大量兵士,戰馬,戰車,輜重車,還有火炮。
爲了這次進兵遼省腹地的計劃,夏華調撥了一千五百名步兵,三十門十八磅野炮,一百八十名炮兵。顯然這麼點兵力是不可能佔領遼東全境的。然而夏華目標只有一個,直搗清的都城盛京。
蓋平並不大,用十八磅的野炮轟開城門以後,千餘名近衛軍蜂擁而入。城中傳出如同爆豆般的槍聲。指揮這次行動的夏燕只有一條軍令---射擊一切沒有雙手抱頭的活動目標,即使是條狗。
近衛兵們以百人爲一個戰區,五人爲一個作戰小組,互相掩護着,分區逐街逐巷的搜索前進。他們在掃蕩一條街區前總要喊上一陣,要求所有人抱頭走出房屋,而後纔開展行動。聽不懂漢語,又沒人轉告的只能活該倒黴了。
一些旗人知曉對方火器厲害後,試圖用他們的善射技能頑抗。但是最好的箭手都已被調入關內。而且在這房屋鱗比的城中,頗需要射擊空間的弓箭遠比左輪,步槍難用。
一名旗人突然從巷口閃出,開弓瞄準,五仗外的步兵迅速蹲下身去,也舉槍瞄準。雙方几乎同時射出自己的箭矢和子彈,但箭矢從步兵頭上掠過,而子彈精準的命中旗人的頭顱。
還有一名旗人躲在屋中,試圖用弓箭偷襲從窗前經過的明軍,對方卻貓着腰從窗下經過,並投入一顆冒着白煙的東西。轟隆一聲,韃子破碎的身軀彈射到牆上又軟軟的癱倒在地上。投彈的人並不知道屋內有人,只是按作戰訓練的標準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