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以商量的語氣說道:“呃…歸義伯…賢婿啊。朕還是認爲我們先行退到江南應天府南京去最爲妥當。那裡還有朕的數十萬大軍。我們在這小城寨中待久了,若是幾十萬賊軍主力來了,儘管你這兵丁精銳,火器精良。數以萬計的賊軍挖溝斬壑,固壘堅壁進行圍困,也難保我們不被困於籠中啊!“
夏華微微一笑說:“悲觀點看的話,陛下怎麼知道您去了應天府南京,李自成的賊軍南下之時不會將此次席捲東進的情景再重演一遍?那時陛下再往哪逃?”
見朱由檢一時沒有迴應,夏華又接着說了下去:“如果樂觀點看,賊軍被關外韃子牽制住,那陛下最多也就是成爲偏安一隅,類似趙構那樣的皇帝。賊寇最後被滅了,但韃子也佔據了半壁江山。陛下不要忘了,江南還有個獻賊。韃子若入關坐穩中原,大明若再要恢復河山無異於癡人說夢。”
這些話都是夏華爲了自己的目的扯的一通理由。實際上他也知道若是護送朱由檢安全抵達南京,繼續以天子正統號令整個江南九省還真難說是什麼結果。但即使最好的結果也離他的目標差遠了。
聽完夏華的話,朱由檢默然不語的思考了數息後,盯着夏華的雙眼肅穆說道:“那卿意欲何爲?“
夏華知道對方起了疑心,不慌不忙的說“陛下只需在此等待三到六個月時間,臣向你擔保虜賊可以盡滅。不過,陛下不要忘了還有許臣的兩個條件。“
“六個月,韃虜和闖賊盡滅?”
“不錯。”
“朕說過,只要你那兩個條件不是讓我大明皇室退位禪讓或割土裂疆,朕都答應你。絕非戲言。說說你這兩個條件是什麼吧。”朱由檢認真的說道。
“其中一個條件,任臣爲討虜大將軍,開大都督幕府,行都中外諸軍事,戰時節制諸地三司之權。”
朱由檢心裡一驚。大都督府只是在明朝開國的洪武年間存在過,幾乎全國兵馬的統兵,調兵之權全部都掌控在大都督府手中。朱元璋平定天下後,認爲掌管都督府的大將軍權力過大,嚴重威脅到皇權。首先剝奪都督府的議政調兵之權,只保留統兵之權。而後又將大都督府一分爲五,稱爲五軍都督府,分由五個主官管理。
如今夏華提的這個條件幾乎要將他的皇權架空。他思慮了好一會,才表情尷尬的說道:“歸義伯啊,朕現在就任你爲討虜大將軍沒問題,將五軍都督府合併爲大都督府由你統領也沒問題。可這自行設立幕府,都中外諸軍事,甚至還要節制諸省三司。這在洪武年間也沒有的事,這太逾越祖制。但是朕已有言再先,所以還是會準你此事。只是不是現在。你至少要做出點功績來,朕才能授予你如此大權。否則卿僅憑一句平寇定虜的空口承諾獲得如此大權,難服天下萬衆之口啊!且朕有袁崇煥前車之鑑,不能不防啊。”
夏華早料到他會這樣說,回道:“臣提這個條件,並非臣貪圖權位。而是要徹底滅寇剿虜,臣無此條件斷是最終難以完成。不過此事還不急,陛下可以慢慢考慮。”
朱由檢點點頭說:“那還有最後一個條件呢?”
“這最後一件事,待臣平定這賊寇和韃虜後再奏報陛下。當務之急,我們需要克復天津三衛。並打通和應天府南京方面的聯繫。其間還需要陛下發布幾道詔書。”
“如此甚好。你需要朕發佈的詔書呈奏上來便是。”聽到可與南京建立聯繫,朱由檢來了精神。他說完,即轉身上了樓。
……
北京城,劉宗敏所佔據府邸大院中,一片慘呼哀嚎之聲。十數名明廷官員正同時被拷掠受刑。府前車水馬龍,一車車,一箱箱的金銀財寶在院中已堆積如山。
屋室內,劉宗敏提起褲子,哈哈狂笑着說:“這魏藻德獻上的騷娘們不錯,來人啊…”牀上一赤身裸體的女子正瑟瑟發抖的縮成一團。
門外劉宗敏的親兵聽到呼喊,進入門中。劉宗敏指着那牀上的赤**子道:“這娘們是魏藻德那廝的女兒,將她帶去俺的親兵營,賞給兒郎們樂呵樂呵。”
親兵們聞之大喜,連聲說道:“多謝權將軍賞賜。”那年輕女子聞之嚎啕大哭道:“小女子可是被爹爹贈予將軍爲妾的…”
劉宗敏早已甩袖出門而去,幾名親兵用被子將那女子一裹就擡了出去。
獻出女兒的魏藻德並沒有被劉宗敏放過,當下已在夾棍之下雙手,雙臂俱斷。
“說,剩餘的金銀藏在哪裡?再不說,將你兩腿也夾斷。”負責拷掠他的兵卒暴喝道。
“軍…軍爺。我實在是沒錢了,我…連女兒都獻出來了…怎麼還會私藏錢財…求軍爺去給權將軍通融一聲…”魏藻德痛哭流涕的說道。
“直接給他腦袋上夾棍。”兵士們回頭一看,竟然是劉宗敏親自來了。
“將軍,將軍饒命啊…”
兵士們用力壓着夾棍的撬棍,魏藻德兩眼暴突出來,隨着咔茨一聲骨裂的脆響,魏藻德的顱骨被生生夾裂,腦漿順着夾棍淌了下來。
一名親兵從門外進來,對劉宗敏耳語幾句,劉宗敏臉上露出喜悅之色道:“竟有此等好事”。他抽出一張令牌道:“去,將前遼東總兵吳襄和他兒子的美妾陳圓圓提來”……
在順軍的追贓助餉中,那些第一時間帶兵投降順軍的人也未能倖免。包括獻出齊化門的朱純臣,獻出正陽門的張縉彥與王德化。第一個死在順軍拷掠之下的是率京營最先投降的襄城伯李國楨,其家中女眷都被輪姦致死,他老婆被輪姦後還裸體遊街。
順軍追贓助餉本是由劉宗敏的比餉鎮撫司專司。但是順軍其他部分看着劉宗敏麾下的兵將吃香喝辣,金銀珠寶塞滿私囊,左擁右抱着掠來的官家小姐丫鬟在馬路上策馬飛馳炫耀,產生了極度的心理不平衡。
李自成的老營兵將沒得李自成允許,自行開始“追贓助餉”。這個頭一開,迅速擴展到順軍所有部隊。等李自成察覺不對勁時,想管也是不敢管了。他深恐嚴令禁止會引發譁變,因爲他自己知道這支號稱百萬之衆的部隊是怎麼滾雪球滾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