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鐵浮屠距離漢軍軍陣不到五十仗距離時,漢軍前列的火槍手密集齊射,馬嘯嘶鳴中,鐵浮屠紛紛滾落馬下。
二十息後,剩餘的鐵浮屠已衝至陣前不到三仗處,每個人都高舉起手中的馬刀。這個時候第二輪槍聲響了,同時長槍手的槍林落下,密集的矛刃懸在還未倒在槍火下的鐵浮屠面前。
倖存的鐵浮屠剎不住馬步,人馬一頭撞在矛刃之上,將另一端頂在地上的長槍槍桿頂成弓形,矛刃還是深深的刺入馬體和人體之中。有些長槍後端沒頂地上,長槍刺入對方同時,長槍手也被巨大的衝力慣倒,槍也脫手而去。
但依舊有些鐵浮屠倖存了下來,他們從密集的長槍槍桿縫隙中滾落到地上,馬上又爬了起來。此時已沒什麼能阻礙他們的殺戮。
他們眼前的火槍手還在滿臉驚慌的裝着彈藥,手已經抖的厲害,而那些長槍手的矛刃已在自己身後,他們最多用槍桿揮打自己,但這毛用也沒用。
他們揮起手中的馬刀向眼前的火槍手劈砍而去。十餘名火槍手的人頭或手臂被劈落在地,有的火槍手轉身就向後跑。
一名鐵浮屠舉刀向一名火槍手奮力斬去,那火槍手下意識的將還沒上好彈藥的火槍一舉,隨着叮噹的一聲金屬撞擊之聲,熟鐵的銃管被斬開一道深深的刀痕。與此同時後方背嵬卒射出幾支箭矢,正中鐵浮屠的胸膛,然而在重甲防護下他毫髮無損。
這鐵浮屠再次劈出一刀,這一刀對方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躲過。四尺外,一個伸到他腦袋邊的八棱銃管噴出了火焰。隨着一聲巨響,鐵浮屠戴着重盔和麪罩的腦袋頓時成了一個爛西瓜,屍身順着揮刀的姿勢撲倒在地上。
隨着此起彼伏的槍聲,那十餘名衝入陣中的鐵浮屠紛紛被近距離的重型火槍轟的支離破碎。原來是楊沂中眼見正面火力薄弱,兩側的金兵步卒頓兵不前且不足爲懼,索性將兩側的火槍兵抽調到正面。
十餘仗後的第二排兩百餘鐵浮屠轉瞬即至。他們身後則是千餘柺子馬和普通的籤軍騎兵。“三段輪射!”指揮火槍手的百夫長高聲吼道。現在所有火槍手都集中到正面,再採用齊射的方式就會浪費火力。
漢軍軍陣之中立刻又響起一輪槍聲,而後每隔不到十息就響起一輪槍聲。隨着一騰騰白煙,一輪輪巨響,後面的鐵浮屠,柺子馬紛紛連人帶馬滾落在地。少數衝到陣前的鐵浮屠,柺子馬被密集的長槍所制住,極少能成功“滲透”陣中的鐵浮屠又會被一些冷槍近距狙中。
在側面觀戰的韓常看得都呆住了,嘴角的肌肉不停的抽搐着。他這個主將如此,別說底下的那些籤軍步卒了,一個個兩股顫顫起來。
“都統,這樣不行,再這樣飛蛾撲火般消耗下去,我們的鐵騎都要耗光啊。”一名韃子參將醒悟過來,向韓常提醒說。
“對,停止攻擊,撤退!”韓常醒悟過來下令道。那參將又說道:“不,現在撤退還無必要,卑職看漢軍火器厲害,但這些使用火器的兵卒全集中在正面,若我軍東西兩側的步卒向前攻擊,也許能取得奇效。”
韓常一琢磨,說道:“可以一試。”金軍陣中立時鼓號大做,列陣於東西兩方的步卒方陣在金兵頭目的喝令下,緩緩向前移動。北面的金兵鐵騎繼續前仆後繼的去堵槍眼。
五百鐵浮屠全部報銷的金軍騎兵已知道漢軍火器厲害,再組織衝擊時,讓籤軍騎兵在前面當炮灰,柺子馬跟在後面搭弓放箭。兩輪射擊之後,大量傷亡的籤軍騎兵就處於崩潰邊緣。
此時兩側的金軍步卒總算接近漢軍,卻遭遇到背嵬卒們的強弓疾射。這些籤軍步卒甲冑單薄,除了手持大盾者,被箭矢大量殺傷,不少人向後跑去,卻被督戰的韃子兵當場斬殺。他們中少數人衝至陣前,又被長槍手亂槍捅倒。
兩軍激烈交鋒時,遠處又馳來一彪人馬,正是此前遁去的一百多背嵬卒策馬殺回。瞬間,他們就從背後切入了金軍東面的步卒軍陣之中,首先斬殺的是那些督戰的韃子兵。
金軍的東部軍陣就此崩潰,那些籤軍兵卒撒腿四處奔逃。這個潰敗迅速帶來了連鎖反應,西部軍陣也迅速潰敗,那在漢軍槍口下已所剩無幾的金軍騎兵也策馬而逃。
漢軍軍陣中的背嵬就勢策馬殺出,金軍可謂一潰千里,到最後,連長槍兵,火槍兵也加入到追擊的隊列……
淮河北岸的原野中,被漢軍兵卒押解的一列列金軍俘虜隨處可見,他們中絕大多數是被金國強迫入伍的籤軍。
韓常帶着殘兵敗將一口氣跑回順昌城中,迅速將城門關閉,這才放下心來。將兵員一清點,此戰只回來了五百多步卒和六百多騎兵,其中柺子馬有四百多。
楊沂中三天後才兵臨順昌城下,這三天他做的事是將俘虜中的韃子兵全部斬首,其餘俘虜被押送到淮南後方進行整編。
順昌城四門緊閉,已知戰果的岳飛沒讓楊沂中強攻順昌府。但是令他將順昌周邊的小城小縣逐一攻佔,包括那些徵招勞役正在修建的營寨。遣散放還這些勞役後,留下一些能提供給後續漢軍使用的營寨,其餘的都以一把火燒了。
張家村是順昌城北五里地的一個小村落,這天正午,幾個漢軍兵卒們將一名赤膊着上身,被五花大綁的獨臂禿頭辮髮韃子押到村口廣場上等待行刑。
此人曾是金軍中的一個謀克百夫長,退役後本應該回老家去的,結果金主敕令向中原移民。這人用自己的軍功,加上金廷移民獎勵的土地,在張家村一帶獲得近千畝良田和好幾百奴隸。
當然這些田地百分百都是女真人殺光原有地主後掠奪而來的。同一謀克下的韃子也隨同他來此,都還在順昌府中從軍,因此就拿住他一戶。漢軍沒用動他的妻妾,因爲他的妻妾也都是擄掠而來的漢人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