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穎的主力開拔,排好撤退陣形徐徐向北方撤去。撲天蓋地,如同黑潮般的叛軍在河北大平原上蠕動着。大軍剛開拔兩個時辰,司馬穎就接到牽秀軍敗亡的軍報,急的他氣血翻騰,差點把持不住就要破口大罵。
最後,他還是壓制住自己情緒,低聲說道:“這個軍情要嚴加保密,除了都尉以上將校能知道外,外泄者斬。”內心依舊憤怒的他還在糾結的想着【牽秀三萬大軍難道僅僅是監視圍堵住一萬多人都做不到嗎?最後還被人弄死了。如今三萬大軍覆滅,朝歌又被對方佔去,當下能否安全撤回鄴城都成了問題。只希望石超那支奇兵能有所建樹。】
……
石超率領萬餘步騎,乘着夜幕一路潛行,躲過對方的斥候偵騎兵,穿插到河內溫縣,在此渡過黃河,悄然出現在河洛盆地中。司馬穎將軍中一半的糧食都做成乾糧,給了這支部隊,夠他們十日之需。這十日內,他們最低的目標是要牽制吸引住河內的五六萬司馬乂所統帥的大軍。最高目標是能乘虛奪下洛陽城。
此時,因爲司馬遹將部分軍隊派往西線警戒弘農的張方軍殘部。所以洛陽周邊的河洛之地兵力異常稀少,實際萬人不到。其中一大半駐紮在洛陽城中,因此石超的這萬餘人潛入到洛陽城旁邊沒被發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他們還是被衛城日常巡邏的偵騎所發現。洛陽城立刻警惕起來,日夜緊閉四門。
洛陽皇宮的朝堂內。羣臣正進行着朝議。首先討論的當然是這件燃眉之急的事。
“陛下,臣認爲應該立刻召回河北部分兵力回援,先行剿滅這竄入到我河洛司隸之地的叛軍。”尚書僕射王衍首先提出了自己的見解。衆臣紛紛表示附議。
“不可,現在正是河北我軍與司馬穎叛軍決戰之機。如果突然抽調兵力,勢必讓河北局勢頃刻間扭轉。而這正中了叛賊下懷。朕決心獨自殲滅這支軍隊。”司馬遹老神在在的說道。
羣臣一聽,有點犯傻。“陛下,如今我洛陽城中可只有守軍五千人,能做到保全洛陽城不被這支叛軍攻破就很好了,若能將這萬餘人的敵軍驅離河洛那就是奇功一件了。這將敵軍殲滅,這個目標很難達成吧。我們沒那麼多兵力啊。”一旁的尚書令裴頠提醒道。
司馬遹依然信心十足的說道:“朕自然是胸有成竹。這支深入我腹地的孤軍必然沒有後勤補給,完全靠隨身帶的乾糧支撐。那麼他們必然不會築壘長久有我軍對峙,而肯定是在河洛周遭遊走,尋機攻城掠地。我軍只要堅壁清野,而後用精銳騎兵尋找戰機對其進行快速打擊,必然能一戰而成。”
羣臣竊竊私語一番,也沒發現司馬遹哪裡說的不對,又看着司馬遹自信滿滿的樣子,也就沒再說什麼。
……
石超的軍隊達到洛陽城下,圍着城池轉了幾圈,也沒發現有任何漏洞可以鑽。就憑他這萬餘輕裝上陣的步騎想強攻下洛陽城那無異於癡人說夢。
石超盤算着是不是應該攻下一個小城做爲根據和補充給養。於是他來到洛陽城郊的北面,發現這裡的三座小城雖然都有兵力駐守,卻是兵力不多。觀察下來,有的城池城牆之上僅有幾百守軍。
他選擇了一個看上去兵力最薄弱的小城進行攻打,然後就被崩掉了牙齒。這個小城就是司馬遹的系統城池—衛城。
萬餘大軍將小城團團圍住,日夜攻打。然而除了在城牆下留下遍地的屍體,並沒有任何進展。石超清點了一下人數,兩天一夜下來,就損失了近兩千兵卒。兩成的兵力損失讓石超氣急敗壞。他決定第二日拂曉時分,再來一次總攻,如果這次還不行,就只能轉移別處了。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在喧囂的號角聲中,石超所率的所有兵卒傾巢而出,撲向衛城。此時的衛城,實際只有五百玄甲鐵衛與一百名系統的穿楊射手守衛。守城的千夫長在每邊的城牆上部署了一百名鐵衛和二十五名射手。另有一百鐵衛做爲機動後備兵力。
叛軍兵卒首先遭遇的是密集箭矢射擊,不過石超對此已經領教過多次。進攻的叛軍個個都手持盾牌,很多盾牌是用木板等物料現做的簡易盾牌,但總是比沒有好。
一個個簡易雲梯順着城牆密密麻麻的搭建起來,叛軍兵卒頂着插滿箭矢的盾牌蟻附而上。但等他們到達城頭的一剎那,總有一支閃着寒光的鋼鐵之刃襲來,刺入他們的頭顱,胸膛,腹部,甚至是直接砍掉他們的腦袋。隨着此起彼伏的痛苦嘶嚎,一具具屍體從數仗高的城頭掉落。
有的叛軍兵卒僥倖因爲沒有鐵衛“關照”登上城頭,卻總會有一支箭矢沒入他因爲登城而露出破綻的身體,而後痛苦的扭曲着身體倒在城頭的地磚上,最後被一支鋼刀結果了性命。
石超焦急的看着戰局,若在這樣下去,只怕要喪盡自己的步卒,所幸,他身邊的數千騎兵這幾日來幾乎沒有損失,若是攻不下此城,只能帶着這些騎兵劫掠河洛於四野了。
猛然,石超身旁的一個親衛騎兵身體一躬就倒下馬去。他背後赫然插着一支碩大箭矢。石超的親衛配置着軍中最好的甲冑,而這支箭矢居然幾乎射穿了這名親兵的身體。
石超驚懼不已時,他身邊又有數百人中箭後從戰馬上倒斃於地。石超扭頭四顧,卻全然沒有發現敵軍的影子,只到他將目光投到很遠,才發現很遠的地方有一排人正向這邊橫弓攢射。這些人正是司馬遹從洛陽城中派出支援衛城的六百長弓手,他們身後還有千餘柺子馬。
石超遙指着這些長弓手大聲喝道:“他們在那邊,騎兵全體出擊,攻殺他們!”他說話的這個當口,又是一批重箭襲來,又是數百名叛軍騎兵滾落於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