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乂與夏越合兵之後,又獲得來自洛陽的直接增援,兵力增加到近七萬人。司馬乂認爲此刻是對糧草短缺的河北叛軍最好決戰之機,於是發起來全面反攻。
首先是配合司馬穎主營兩側圍堵禁軍向北發展的幾個小營屯被攻破。深入冀州腹地最遠的禁軍營壘已經扎到了朝歌城附近。這就意味着司馬乂的騎兵部隊可以依託該營壘,在周邊20裡範圍內任意快速攻襲任何一個叛軍目標。由此,司馬穎從鄴城到前線的糧道等於是被切斷了。而此時,北方寒冷的冬天就要來了。這些迫使司馬穎要麼儘快的出動主力與禁軍決戰,要麼撤軍。
司馬穎聽完這些軍情稟報後,有點後悔沒聽盧志的話將主力撤回鄴城一線。他迅速召集衆將商議軍事。大家將軍情概梗後,開始各自發表意見。
平原內史陸機建議就此將所有大軍撤回鄴城一線。但反而遭到盧志的反對。司馬穎對盧志問道:“當初,你不是建議直接撤回鄴城嗎?”
盧志回答說:“此一時,彼一時。如今敵軍已經迂迴到我軍後方安扎營寨。我十數萬大軍向北撤離,必將遭遇其屯駐於該營寨內的鐵騎四處攔擊,大軍若合兵而撤,移動遲緩。他們會反覆襲擾,最終讓我軍士氣崩潰。若我軍分兵而撤,他們必定會各個擊破。所以此時萬萬不能貿然而撤”。一旁的中護軍石超和冠軍將軍牽秀也同意他的觀點。
司馬穎微皺眉頭問道:“那孤應該怎麼辦呢?”盧志一時答不上來。石超接話道:“不如,我們還是在此與敵方速速決戰吧。看態勢他們也想與我們最終決戰了。”
司馬穎搖頭說:“不妥。如今我軍糧草接濟不上,兵士日常伙食的分量已經減量供應,士氣低落。絕不是決戰的好時機。再說我們即使迫不得已決戰,也不能不能順着敵方的意圖走。”
一直沉默不語的冠軍將軍牽秀卻說出了自己的意見,他拱手對司馬穎說道:“啓稟大王,我們有十餘萬大軍。兵力上遠超對方,豈有落荒而逃之理。可以利用兵力上的優勢分兵三路,一路主動出擊去圍困甚至攻打敵軍在朝歌附近的那個營壘。另外再派一支偏師出其不意南渡黃河,直撲洛陽,能攻下洛陽更好,若洛陽堅固,亦可依託黃河河道切斷司馬乂的糧草補給,就算不能達成目標至少能對敵軍的調動起牽制作用。最後我們的主力部隊即可安然撤回鄴城。”
衆人皆低頭思索片刻,認爲牽秀說的在理。司馬穎笑道:“此計策甚秒,我等就依此而行。”接着他肅穆說道:“衆將聽令。”開始一一調遣軍旅。
……
朝歌城南五十里處,禁軍大營內。夏越早早就登上寨牆向外觀望。他的眼睛有點發紅,眼圈微微發黑,因爲半夜裡,他就不被斥候叫醒,向他稟報了一個重要軍情---大約有三萬叛軍步騎正迅速向朝歌運動。
聽聞此報,夏越迅速做出了佈置。鼓號聲驟然在寂靜的夜空中響起,整個大營頓時燈火通明起來。兵士們緊急集結……
天邊的那抹亮色越來越亮,整個天空逐漸明亮起來。一輪紅日從河北平原的地平線上悠然升起時,大股的敵軍出現在大營的南方。營壘內的禁軍將士早已做好了迎戰準備。
叛軍首先出動五千兵卒進行了一次試探性進攻。意料之中的,這五千進攻的敵軍碰的頭破血流。他們連營外那道寬不過仗的壕溝都未能越過,就丟下滿地或是被箭矢射穿頭顱,或是被石砲打碎身體的屍體,狼狽逃去。
不過,指揮這些叛軍的牽秀並不在意,他並沒有一定要拿下營寨的打算。一看這營壘的守備確實如自己所想象的那般堅固,立刻鳴金收兵。而後,牽秀將三萬大軍分成四股,開始在禁軍大營四面各扎一個營壘。
按照事先計劃好的,牽秀只要牽制和監視住禁軍大營中的騎兵,讓他們不能隨意出擊隨後向北撤退的司馬穎軍主力就算大功告成。
叛軍兵士們部分列成方陣,嚴陣以待警戒着大營內的動向,另外一部分在方陣後面開始揮鋤揚鍬,揮汗如雨構築壕溝壁壘。
就在這個時候,西面的地平線上隱約冒出一列列人馬。牽秀髮現這個狀況後,心裡納悶道:“這是哪隻軍隊?己方的援軍不大可能,但若說是對方的援軍也斷不可能。因爲己方的主力還在後面駐守着,晚些時候纔會拔營,而且還有一支奇兵南渡黃河,去牽制敵軍主力。”
正在他納悶間,一騎斥候已經飛馬來報---來的軍旅確實是對方的騎兵。大驚失色的牽秀連忙重新部署。正防禦着大營內部的叛軍兵卒匆匆忙忙的調換隊形,那些正施工構築營壘的兵士也早早停止了手中的活計,匆忙將甲冑胡亂套在渾身是汗,赤膊的身體上。手忙腳亂的尋到自己的兵刃弓弩準備應戰。部分兵卒需要繼續警戒着來自大營方向的進攻,部分兵卒則要在西邊排起新的軍陣。叛軍的騎兵也開始集結,準備從側翼給對方一擊。
但是,這一切都太晚了,還沒等牽秀的叛軍做好準備,對方就已經衝到牽秀大軍外五十仗外。牽秀已經大致能看清他們的武器裝備和人數。
這是一支由王庭重騎與柺子馬構成的部隊,其中一千騎來自洛陽,另外六百騎來自夏越的援軍,剩餘的兩千多是柺子馬。全軍合計四千餘騎。他們本就駐紮於這禁軍大營之中,但半夜夏越接到緊急軍情後,就將他們調出營外十五里處埋伏。等叛軍抵至後再突然返身殺回。
夏越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他擔心牽秀的叛軍一來就列出軍陣,利用弓弩將大營四門封堵住。那樣騎兵就發揮不出優勢,索性將騎兵提前調到開闊地帶,這樣既能發揮騎兵優勢又能給敵軍出其不意的打擊。
叛軍還在號令聲中慌慌張張的排列着隊形,很多兵卒剛剛丟棄鋤頭鐵鍬,重新拿起兵刃,衣衫不整。有的甚至還赤膊着上身。此時,第一批箭矢藉着馬勢呼嘯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