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鸞學院藏書閣,離落特意找了院長獲得了最高權限的通行權,可以暢通無阻的查閱自己想看的內容。
蘇焱起一直沒回來,她索性也沒事,就來這號稱金鑾最大的藏書閣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找到解決司徒景記憶入侵的辦法,還有就是……想看看有沒有書裡記載了木一安提及的那個層面的事情。
不過她已經在這裡待了三日了,依舊一無所獲。
攝魂毒傘中毒的症狀倒是有描述,還有少許記憶入侵的案例,但無一不下場悽慘,或瘋或死,看得離落心驚膽戰,想到司徒景默默的承受了那種痛苦,心裡就難受得要命。
她一定要想辦法讓司徒景擺脫那種痛苦,奪回自己的記憶。
然而但她試圖尋找天劍盟的信息時,發現完全沒有半點記載,無論正史野史,甚至江湖雜談的書籍裡都沒有提及過。
木一安是不會說謊騙她的,這一點離落能感覺到,可爲什麼那麼厲害的門派卻像是消失在歷史長河中,完全被抹去一樣,這簡直不可思議。
抹去!離落腦海裡閃過一道光,一些零散的記憶開始拼湊在一起,讓她有了一種模糊的猜想!
看了書的時候,離落就隱約覺得某些地方不對勁,但一直沒想明白哪裡不對,直到那些記憶片段串在一起後,她終於反應過來那種感覺來自何處了。
一個至關重要的時間點--千年前。
這片大陸歷史的記載,以千年前爲分隔,呈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記錄方式。
千年前的所有記錄都是含糊的,簡略的,甚至是前後矛盾的,那種感覺,就像是好好的一個人,鼻子安在了眼睛的位置,手長在肚子上一樣違和。
而千年後的記錄就像是一個語文白癡突然開了竅,以前磕磕碰碰才能湊夠八百字,現在卻可以洋洋灑灑寫出上萬字。
這一千年內發生的重大事件、領土變遷等非常詳盡,與千年前的記錄完全兩種畫風,所以離落纔會一直覺得哪裡不對勁。
總不能是在那個關鍵時間點,所有史官集體開竅吧。 那麼,只有一種可能,有人不想讓後世的人知道,千年前這片大陸是怎樣一種情況,於是將千年前的歷史全部改撰。
但事實就是事實,一旦被重組,總會有遺漏和不符合邏輯的地方,所以離落纔會覺得不對勁。
木一安說,天劍盟近千年未在世俗走動過……
蘇焱起說,冥族在千年前突然被滅族……
還有那個張道之,也是千年前留下一張藏寶圖,讓五國爭得頭破血流……
千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小蛇從離落袖中竄了出來,好奇的看着陷入沉思的離落,然後又看了看四周全是書籍的架子,不懂離落爲何三日都待在這個地位,無趣得很。
外面傳來上樓的腳步聲,離落回過神來,納悶的看着門口那個方向,這一層是收藏比較機密的書籍的樓層,很少有人來,這三日除了一個守在這裡的衛兵,沒有其他人上來過。
聽這腳步聲還是兩人,不知道是什麼人也來這裡查閱資料。
想通了千年這個關鍵要素後,離落也知道她不可能在這裡找到有用的信息,便打算離開了。
她剛來到門口,就看見一男一女兩個人迎面走了過來。
男的錦衣玉服,眉目俊秀,帶着一股與生俱來的貴氣,不是慕辰逸是誰。而與他一同前來的,正是絕美嬌柔的韓真珠。
沒想到走都要走了,還遇到兩個不想見到的人,真是冤家路窄。
離落母不斜視,打算直接無視他們離開。然而慕辰逸似乎不打算放過她,一個箭步站在門口,擋住了離落的去路,語氣聽不出喜怒,“離落姑娘,好久不見。”
離落差點就沒忍住甩出一句“好狗不擋道”,但又想此處空間狹小,她又孤立無援,若是惹怒了慕辰逸可不是什麼明智的舉動,於是生生換了副笑臉,“太子殿下可是要查閱資料,快些進去吧,不要因爲離落耽擱了殿下寶貴的時間。”
慕辰逸沒想到離落會對着自己笑,那流光溢彩的桃花瞳帶着勾人心魄的魔力,讓他呼吸一窒,完全挪不開眼,就這麼呆呆的看着。
被無視的韓真珠則眼毒如刀,恨不得將離落千刀萬剮。她這段日子一直在找時機與慕辰逸生米煮成熟飯,可在宮裡防衛太嚴密,完全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好不容易得知今日慕辰逸要來天鸞學院,她死皮賴臉的跟來,見慕辰逸要來這人煙稀少的藏書閣,還暗道老天開眼,給他們兩人獨處的機會。
可萬萬沒想到,居然在這裡遇到了離落,而且看慕辰逸那番舉動,完全就是爲了離落纔來的,這一打擊簡直讓韓真珠嘔得吐血,新仇舊恨一上來,就惡毒的說道:“這可是天鸞學院的禁地,你竟敢私闖!太子殿下,這個女人一定不懷好意,千萬不能放過她!”
離落無語的翻了個白眼,這個韓真珠說她蠢笨如豬都侮辱豬了,明明守衛就在門口,若自己真的是私闖,那守衛莫非眼瞎麼。
小蛇盤在離落肩上,十分傲嬌的看着韓真珠,大大的黑眼珠的眼睛裡慢慢的不屑。
果然,那守衛聽到韓真珠這麼說,臉色都變了,這豈不是在太子面前暗指自己失職,趕緊解釋道:“太子殿下,離落老師是得到了院長的許可,並非私闖。”
“嗯,本宮知道。”慕辰逸淡淡的說道,那守衛才鬆了口氣,只要太子不那麼想就好了。
“老師!你是老師!就憑你能教什麼。”韓真珠大驚小怪的說道,她最近心思都放在慕辰逸身上,還真的不知道離落在天鸞學院做老師的事情。
“呵,怎麼,不服氣麼,我還就是老師,天鸞學院特聘的老師,如假包換,不服氣咬我啊!”對於韓真珠,離落纔沒那麼客氣,懶懶的抱着手,吊兒郎當朝她說道,眼裡的不屑展露無遺。
從未有人這樣和她說過話,韓真珠氣得咬牙,顧不得公主的威儀,上前一步就想朝離落揮掌。
離落迅速後退幾步,避開了韓真珠那一掌,嘴裡不客氣的說道:“怎麼可能讓你咬到,萬一得狂犬病就慘了。”
小蛇十分配合的點着一腦袋,很是認同的樣子。
“你找死!”韓真珠打了個空,又被離落暗罵是狗,還被一條蛇譏笑了,氣得胸脯上下起伏着,絕美的俏臉密佈寒霜,帶着些狠戾和猙獰,猶如喪失理智般想要再次動手,不過這次她胳膊才擡起來,就被一隻有力的手穩穩的鉗住。
“太子殿下……”韓真珠擡眼見是慕辰逸握住了自己的胳膊,瞬間變了臉,露出一副嬌弱無助的可憐樣,美眸微紅,睫毛盈淚,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離落撇了撇嘴,這女人變臉堪稱神速,剛剛面對自己還是母夜叉,面對慕辰逸又一秒變小白兔,不過男人就吃這一套,離落已經做好等慕辰逸發難的準備了。
“此地是天鸞學院重地,不要再無理取鬧了。”慕辰逸鬆開手,冷冷的對韓真珠說道。
韓真珠美目大瞪,不可思議的看着慕辰逸,她沒聽錯吧,這話是對自己說的嗎?難道不應該是對着離落說的,該離開的人是她吧!什麼時候視離落爲眼中釘肉中刺的太子,居然會爲了她阻止自己打人,還說自己無理取鬧!
離落也愣了一下,若非慕辰逸說這話的時候是看着韓真珠的,連她都以爲這話應該是對自己說纔是。
慕辰逸莫不是吃錯藥了?!
韓真珠咬着嘴脣站一邊不吭聲,聽着慕辰逸居然用這麼溫和的語氣與離落說話,在心裡更是將她咒罵得體無完膚。
就在她小心臟破碎成玻璃渣渣時,又聽到慕辰逸對自己說:“韓公主不是要參觀藏書閣嗎,請先進去吧。”
雖然不想給二人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慕辰逸都開口那麼說了,她也不好賴着不走。陰鬱的目光含着警告的瞥了離落一眼,韓真珠朝書閣內走去。
慕辰逸對離落的態度實在不對勁,他不會是喜歡上這個處處和自己作對的女子了吧,韓真珠雙手握成拳,暗暗發誓不能再耽擱了,今日一定要行動!
“離落姑娘來這裡,可是要查閱什麼資料?”慕辰逸看着離落挑着眉戒備的看着自己,她肩上的小蛇也是同主人一模一樣的表情,略有些不高興,問出了這句話。
“哦,來查攝魂毒傘的資料,想看看有沒有什麼辦法解決小景失憶的症狀。”離落淡淡的說道,雖然不知道慕辰逸葫蘆裡賣的什麼葫蘆娃,但她暫時不想和他槓上,對自己又沒好處,所以順從的回答了問題。
慕辰逸眸光微動,表情莫測的說道:“可查到有用的資料。”
“沒有,書裡倒是記載了不少發瘋致死的病例。”一想到正是因爲慕辰逸,小景才變成這種情況,離落就對他沒有好臉色,聲音也冷了下來。
“司徒景的事情,本宮也有責任,但都是出於大局考慮,發生那樣的事情也非我所願。”慕辰逸頓了一頓,一雙鳳眸定定的看着離落,繼續說道:“不過你因此生本宮的氣,本宮也理解。”
慕辰逸這是在道歉?!看來他不是吃錯藥,是病得不輕吧!
“太子殿下想多了,我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小女子,哪敢生您的氣。”離落語氣懶懶的,言不由衷的說道。
“本宮也會命人去打聽治好司徒景的方法,還希望離落姑娘能消除隔閡,不要再記恨本宮。”慕辰逸語氣誠懇,作爲一國太子,他這樣放下身段說話已經是極限了。
離落眯了眯眼睛,流光溢彩的桃花瞳帶着些審視,見慕辰逸目光坦然的任自己打量,好像真的與她誠意講和,於是撇了撇嘴,說道:“只要殿下不要再安排落落之流的出現,離落也不想與一國儲君交惡。”
被離落直接道破之前的小動作,慕辰逸面上也不自然了,尷尬的摸了摸鼻子,說道:“其實,本宮所意並非針對你,只是想等你遇到麻煩後,再適時的出手……”
“你想演一出英雄救美?”離落後退了幾步,淡淡的看着慕辰逸,聲音帶上了些冷意,“太子殿下,人與人之間相處,還是少一些套路,多一些真誠比較好。”
慕辰逸看着離落的舉動,眉頭微蹙,語氣也冷了幾分,“本宮已經再三退讓,你也該適可而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