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到夕陽西下晚霞如火,灼燒了整片天時,寒零才一翻身,軲轆一下從席子上滾下去。“我該回去了,要不沈流年要把我罵個半死。”寒零站起身,拍拍屁股打算一走了之,“他嘮叨的神功不下於我哥。那叫一個天雷地火讓你生不如死。”
“行,別讓他着急了,我派人送你回去。”蕭墨謙也起身,淡然一笑,“後天就要開始了,你抓緊練習吧。”
寒零回過身,敬了個解放軍叔叔禮,“是長官!後天見!”
蕭墨謙嘴角扯出一絲笑容,她永遠這麼歡樂,果然還是個孩子,尚未經世面,可這樣也好,這纔是真正的她。“去吧,一路小心。”他頓了頓,又添上一個詞語,“不送!”
“切,不稀罕吶!”
少女大笑着,幾個起落便奔出了茶園,她絲毫不像那些標準少女,禮數完美無缺,淑女溫柔,典型大家閨秀。寒零這麼不拘小節主要是有兩個原因,其一,天生性格就是如此,天生吐槽,天生愛扯淡,容易和人親近,是個極其友好的二百五;其二,君零慣的,從小到大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一步一回頭,緊緊地盯着。最後某人乾脆直接跟在她身後了,省的脖子扭了。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來自人界的四個人放縱她告訴她禮儀什麼的都是可以去死的東西,不要在意這些,否則有損形象。
這樣不拘小節的規矩,她很喜歡——這叫典型的“不知好歹”。
寒零在小巷裡飛快地竄着,啊呀呀,一出來就是五個小時,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不趕緊回去要被罵個半死啊!她身影飛快,行過之處都是一陣狂風,捲起路邊積着的塵埃,不禁迷住了眼睛。
“我勒個去!”寒零咬牙切齒,一邊捂着鼻子大聲咳嗽,這是什麼衰運?寒小零同學衰神一枚,附身十三年尚未褪去。黃沙飛撲,前面的路一片模糊,什麼也看不見。
別橫空冒出一個猥瑣壞叔叔啊啊!她捂着臉,憤憤然。
衰神什麼特徵?你越不要什麼,偏越來什麼。
一個身影從她身後猛然掠出,一把勾住她的手,寒零一驚,下意識地反手拍出,那氣勢兇惡無比,摺合上位置……恨不得讓來者斷子絕孫,好吧前提是男的。
身後之人一旋身,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擡手對着她的背又是一掌,寒零猛地低頭,雙手用力,掙脫了束縛,單手撐地,修長的腿一抹,衝着來者的腰掃去。對方腳下發力,身形掠起,橫在空中巧妙地翻身,衣襟撩動,淡紫抹在空中,清香散出。那身形之優雅,好似行雲流水,硬是躲過了一踢。她猛然跳起,一把抽出腰際的匕首,毫不留情地對着對方的天靈砍了下去。
我戳死你丫丫的!叫你調戲本姑娘!叫你不幹好事去做猥瑣怪蜀黍!拍殘你又怎樣?這叫替天行道!
她突然怔住了,對方一個旋身已經落地,沒有躲避致命一擊,而他的面容徹底展現在寒零面前。然後可憐的寒零同學徹底震驚,一瞬間忘記了收手,對方輕聲一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猛然一翻,匕首脫落。
寒零還在腦抽中,嘴角抽搐雙眼無神面部肌肉不住抽動大腦停止運轉即將嗝屁好比帕金森嚴重患者,對方“巧笑嫣然”,如此華光流溢,手一用力,猛地把她拉入懷中。
只聽對方吐息均勻毫不像某個二貨白癡傻得呼吸急促,少年眸子彎彎,嘴角彎彎,漂亮得似立於神山之巔無人能攀比,標緻得如能九霄之外一飛就飛出去再也飛不回來。寒零傻眼,再遇蕭墨謙時她也沒有這麼震驚!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聲地慘叫。
吐氣如蘭,清涼的氣息噴在她素白的小臉上,對方天生而來的香氣環繞在她鼻尖,她下意識貪婪地嗅了嗅,噢,好香!少年短促一笑,聲音低沉略微沙啞,卻如此熟悉,卻如此動聽悅耳。
“九兒,我想你想得好苦。”委屈地撇嘴,楚楚可憐地瞅着她。
寒零,哦不,在這個無恥之徒面前她不叫寒零,她叫君九兒。
吧嗒一下,金豆豆下來了。
她幻想過很多次再次與他見面的場景,地點不同,卻回回都要指着他的鼻子大罵,一副潑婦樣,張揚恣肆,就像正在度過更年期的母老虎,然後凶神惡煞一副餓狼樣地把他碾在腳下,然後再嚎啕大哭。半年,僅僅是半年,卻跟分別了十年一樣,她覺得陌生,然後那種久別的溫暖瞬間融入身心,熟悉無比。她思念了一百八十多天的一切,正在擁着她。
事實和幻想差別太大。她沒來得及吼,直接哭了。
少年低頭,笑吟吟地看着她,看她哭的梨花帶雨卻面部僵硬絲毫沒有傷心的表情的臉好比殭屍瞬間石化,怎麼看怎麼不和諧,怎麼看怎麼煞風景,怎麼看怎麼就覺得心裡不爽,她愣什麼?
他咬牙切齒地笑,一偏頭,吻去了她眼角的淚水。
哦,好鹹。
寒零終於回過神來,埋頭,毫不客氣地把剩下的淚珠子都抹在那昂貴的衣衫上,蹭啊蹭的,惡意地低罵,“我咧個去,你噁心死我了。”
好吧好吧,她承認,她被她哥漂亮得慘絕人寰的臉給迷住了。
突然,她暴跳如雷,掙脫了他的懷抱,猛地跳起,“去你的!裝什麼猥瑣怪蜀黍!”
君零俯身看着她神態變化得如光速的臉,笑而不語,“嗯?你說我是,什麼?”這句話說的風情萬種、含情脈脈,少年低沉的聲音末端微微上挑,宛若雲頭青鳥相對戲弄,像是在戲謔,對寒零來說卻如雷轟頂。
寒零噎住了,她太熟悉這個只皇帝了,她如果再說一遍,他會理直氣壯地按照猥瑣怪蜀黍的行動方式對她行動一番,慘不忍睹。
“說你冰清玉潔瀟灑不羈雍容華貴美得不可理喻暴殄天物是女人都要嫉妒死你帥的足以傾倒天下不愧是天界八傑之首的寒天皇!”君九兒惡狠狠地甩出了一大段話,絲毫不帶不喘氣,臉不紅心不跳地瞪着他。
君零一把捧起她溼乎乎的臉,修長的手指在她臉上毫不客氣地捏了捏,“喲,謝謝。”
寒零翻白眼,鄙視這人:挺棒的不是嗎?有冰清玉潔瀟灑不羈雍容華貴美得不可理喻暴殄天物是女人都要嫉妒死帥的足以傾倒天下不愧是天界八傑之首的寒天皇做哥哥,毫無缺點啊!
可惜以上無數形容詞形容的是哥哥,不是你這個衰神。
“嗯,瘦了。”他毫不客氣地緊了緊手臂,“沈流年虐待你了?我去殺了他。”
“哪裡有啊,分明是兄弟你手臂更長即將退化回智商爲零的早期猿類了。”寒零笑裡藏刀,狠狠瞪之,伸爪,狠狠捅之,“神經,爪子拿開!”
“嗯,凹凸有致了。”無恥下流的小人!
寒零怒了,頓時破口大罵,揮舞着拳頭,“流氓!別當着你妹妹的面說這麼猥瑣的話好麼?我十三歲!十三歲!哥你才十四歲就如此猥瑣可想而知我嫂子會有多慘了。”
君零臉色一沉,寒零頓時消音不吱聲,“你說什麼?嫂子?”
“呃,你幻聽了。半年前的耳朵病還沒治啊?”她低頭捏着手指,扯到了造完橋回來的事情……
“別給我轉移話題,”君零的聲音中帶着淡淡怒氣,眼神冷了下來,“以後別跟我說這兩個字,半年前的債還沒還!”
“是你在轉移話題好麼?”寒零聲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扭扭捏捏。
君零掃了她一眼,猛然鬆手,撇下她擡腿就走,寒零一臉驚愕,怎麼了?半年不見脾氣變大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她趕緊撲了上去,“哎哎別生氣啊,我錯了還不行嗎?你這張臉還要用來幫我收買人心的啊,別生氣上火長痘痘了。”她趴在他身前,可憐兮兮地看着他。
君零斜眼瞅她,擡手,一把摟住她,笑意鬼一般飄回臉上,“嗯,懂得心疼哥哥了,原諒你了。”
寒零張着嘴,愕然,很久以後,一巴掌扇了出去,一陽指爆發而出,被皇帝一翻手,輕輕巧巧地撥開了。
“別鬧,再讓我摟一會兒,”君零笑吟吟地看着她,仔細地打量着她的小臉,“天山雪果然名不虛傳,白得如玉如雪啊,真漂亮。”
“又不是你給的。”她一臉正色,伸出手,“喂!十三歲生日禮物!拿不出來就不給你抱了。”
奸商!
“已經給啦。”
寒零瞪眼,“你忽悠誰?沒拿到!”
“嗯?”君零斜睨着她,難得玄天少主的側臉也這麼好看,寒零趕緊轉移目光——順帶想扇自己一巴掌,半年不見這二貨,自己怎麼花癡了。“你摟的是什麼?”
寒零愣住了,低頭,自己那雙欠扁的小手正緊緊地挽着無恥之徒的腰!那幽然香氣居然把她給賣了!啊啊啊,節操何在啊君九兒!這就好比君小零是開豆腐店的,她大搖大擺地進來,理直氣壯地吃了豆腐……還來一句,你是我哥,吃了又怎麼樣……
節操頓時碎了一地。
“你這是把自己打包送我麼?”她沒氣兒了。
“你還以爲是別的啊,要不我穿的這麼好看幹嘛?爲了勾引你啊。”君零說得很誠懇,眨眼,一副無辜可憐的模樣。白白淨淨的手毫不知廉恥地玩弄着她的頭髮,含笑吟吟,華光流溢,細長的眉毛微微斜挑,一臉戲謔,“禮物送到了,禮尚往來,我再抱抱你。”
“靠,被騙了。”君九兒痛不欲生地被無恥之徒又給抱了抱,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了。
“走吧走吧,跟我去沈流年那裡串門。”他也不顧寒零欲要嚎叫的心情,拉着她熟門熟路地就在小巷裡穿梭來穿梭去。
“武學得不錯,半年能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出色了。”
“謝謝誇獎。”寒零有氣無力地j□j道,他們身邊多了幾個人,陳炎月帶着一幫小弟已經出來了,這羣滿臉j□j的混蛋躲在牆壁後偷聽了整個對話,據說是少主贈送的免費門票。
“你報了比武大會?”
“你明知故問。半年來是不是一直都在監視我啊?”
“能不麼?”君零回頭,笑道,“你一個人自己出去誰放心啊?不看着十有j□j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
“賣給你。”她氣若游絲,“賣一億,讓你破產。”
“破產了我去搶錢,不行就殺人放火,一定要把你贖回來。”君零眨眨眼睛,笑得一臉燦爛,在他人眼中像天使,可在寒零看來就像是惡魔附體,而且還是出來禍害人的那種。
“謝謝,勞煩費心。”寒零一路走一路j□j,像個垂危病人。
君零突然鬆開她的手了,膝蓋一頂,頂在門上。面前的木門,哐噹一聲,門倒了。寒零的眼睛瞪得圓溜溜的,什麼時候回來了?回想一路她都支支吾吾地應付着問題,走路根本沒看走到哪,完全是被君零牽狗一樣牽回去的。
君九兒黃金級豪華最新限量升級版——君狗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