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這不是發揚光大你的精神,你都能殺人成性,我怎麼就不行呢?”

“……你以爲我隱居這幾年是在吃喝玩樂嗎?我也有吃素唸佛懺悔啊!”

“那好吧,長山派的弟子可以不殺,給他留點後路,但是有幾個人我必須殺,一個單齊輝,一個遊子威,一個黃子祁。”

“……後兩個可不可以免了?你接了我的位置不是爲了要殺更多的人吧?”

“當然不是,但是我不想免掉後兩個,兩個前輩也能做出這種背後偷襲人的事,爲什麼不能殺?我這也不是爲了他們名門正派清理門戶麼?”

“君教主還是手下留情吧……”苦澀又無奈的聲音驟然響起,君零轉過頭,淡淡地看着韋禪恭滿面苦笑地走來,沒說話,“若是他日這二人暗地裡還要對教主下殺手,那您就請便吧。”

他很清楚,君零不像原來的一些教主,純粹是殺性極高,濫殺無辜下手殘忍,視人命如踐履。君零平時待陌生人絕對是一個行事帶着七分邪氣三分殘忍的人,對於那些名門正派的詆譭他會置之不理,但若對方要出手,他便下殺手。但他不同於那些人,他可以勸住——只要有人願意勸,君零就絕對不會下殺手。

他是一個摸不清底線的人,但是在一定範圍內他不像是真正的邪魔歪道,不過是處事另類罷了。

秋乾紹看了卷軸後唯一的反應就是悶悶地來了一句,“當年設計害我的組織就是叫暗影,除此之外,我不知道其他了,那羣姓暗的人我聽都沒聽過。”

他覺得,那個暗影應該是和烈陽宗合作要殺君零,作爲報酬就是添補在戰場上失去的實力——尉遲家早有謀反之心,那乾脆就任由尉遲家去玩,反正也是抵不過兩家加上君零的,明着是在助尉遲家,事實上應該是把他們往火坑裡推。但是烈宇賀和暗影做了什麼交易是沒法知道了,烈宇賀早就死在帝君皇帶來的毀滅中了,連同埋葬了秘密。

這應該也是暗影的手法,明着是在和烈陽宗做交易,事實上是在利用烈陽宗的地獄十八層去殺君零,君零如果死了,那就是最好的了;如果沒死,依照君零的性子應該是會用帝君皇或者是九重寒天,不顧渴望已久的謎底直接下殺手,就直接抹去了暗影在抽象方面的痕跡,至於卷軸,那應該是沒什麼重要的了,要不暗影是不會留下來這個線索。

但是事情經歷多了還是會有線索的,湊在一起就能摸出些東西。可是到目前爲止,他們只能分析出暗影的所作所爲是什麼意思,但是對於暗影最終的目的還是沒把握。君零隻是一個靶子,箭過了靶子射中的牆纔是掩蓋了一萬年的謎底。

第二個靶子有可能是玄天家,之前要不是君尋悔還對玄天家有遺憾和愧疚,君零纔不會去理會玄天家如何。但是自之前暗影就行動來看,在昨天跟玄天家恩斷義絕之前,如果君零一死,受損最大的無疑是玄天家。所以君尋悔猜,她在玲瓏閣冒着大雨跪了三天三夜中還是有人偷襲她的,想殺她,但是她太過敏感,所以就放棄了。君尋悔一死,君零首先視爲兇手的就是玄天家,這樣不必然玄天家受損,君零也會找上門去滅了這麼一個家族——尤其是君零本就厭惡這個家,對它沒半分感情。

這或許也是一個埋伏多年的要點——要讓君零厭惡這個家方法有很多,但是根本原因就一個。

君零很會想問題——玄天家大概是五六十年就要換一次家主,原因不是衰老無能,而是早年去世。之前武功越高的家主就死得越快,有一個武功曾經可與現在的十界七首相媲美,但是年紀輕輕就去世了,歸根問題是操勞過度,但是這個理由不像是真的。

“那個家主很厲害,也是聖靈殿的弟子,而那個人曾經是在時間聖殿度過一段時間的。出來時大概就七八十歲,事實上練了很多年的武功了。而那個人練的也是三塵九世。”

君尋悔點頭,“問題是在於三塵九世麼?是不是裡面有錯誤的內容可以讓人提早死亡的?越往後練三塵九世,問題就越大,積勞多年,所以就死了?”

君零盯着她,緊緊地皺着眉,“你練了三塵九世有覺得不適麼?”

“沒。”君尋悔老老實實地答,“我覺得應該是有藥引促發。有個家主比那個入過時間聖殿的家主死得還早哦,但是他練三塵九世好像沒有那人練得多。三塵九世加上藥引纔會促發人早死早超生。”

“你跪在外面三天三夜的時候不是有人給你下毒了麼?那個是不是就是藥引?!”

“應該是。”君尋悔大力點頭,“但是毒已經清除了,顧劭宇檢查過是沒毒了,他有試驗用的草,就算是過了很多年纔會毒發的毒也會測出來,看來我那麼一自虐切肉真是對極了。”想當初她可是切肉切得連骨頭都露出來了,看得她毛骨悚然,嚇得隔天晚上沒睡着。如果不是顧劭宇有“催化劑”幫忙長肉,恐怕她這輩子就要在輪椅上度過了。

萬幸!萬幸!

現在想起來君尋悔真的好想找到顧劭宇親一口,她纔不管某人吃不吃醋,她要愛死顧劭宇了,如果不是他毫不吝嗇得施捨了那個昂貴無比的催化劑,她再過一兩百年甚至幾十年就要去投胎所報到了!

她心有餘悸大呼幸運再感激地瞅瞅某人,感謝他早點過來眼淚汪汪地救她回去了,要不她不是失血過多超生去了就是殘廢一生坐輪椅。可是某人不這麼想,某人愧疚地摟着她一臉懊悔——懊悔不該給她練三塵九世,懊悔不該讓她跪在外面以至於有人有機可乘,懊悔真不該跟她鬧矛盾跑去玲瓏閣的,早知道他乖乖地聽完罵後委屈一晚上,第二天就能聽到她就能回來道歉了,做什麼跟一個事實上心理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孩子賭氣?還當衆不認她,還擱狠話罵她……現在想一想就覺得自己怎麼就做了一些禽獸不如的事哇……她還說她自己禽獸不如,分明是他好麼?

君尋悔聽完某人的道歉和哀訴後就抽搐了,“我也是差點害死你好咩?我們兩清了不是嗎?咱罵你你三天就原諒我了,後面的不過是懲罰嘛!反正胳膊腿都沒缺……”

腿是不太好了,陰雨天就痛,還不能跪了,一跪就殘廢。胳膊也不太好,下雨或是潮溼點的時候也疼,她和君零不一樣,君零用了聖靈殿最好的藥,君尋悔沒及時用,落下病根了,她第一次就是割開了整個肩膀,血肉淋漓得嚇死人,結果被她一發瘋還掙開了線,只能麻煩“蒼亦簫”重新縫一次。

好驚悚的“尋悔”,老是血淋淋的。

想養了十多年的小娃娃,居然因爲自己賭氣離去,看管不佳很失職地導致弄得半死不活,切了胳膊又砍了膝蓋的……君零悔恨難當,瞬間就怕了這個會折磨自己的孩子,嚇得牙齒都要打顫了。

“以後你乖乖呆在天封神教,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隨便亂跑!”果斷又堅決的語氣,他怕哪一次把她拎回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歡快地向上帝去報到了。

知道他是爲自己着想,君尋悔就沒反對,但很是沮喪,“哦……那會很無聊的。”

“又不是不會帶你出去玩!天封神教比玄天家漂亮多了,也是在山裡。”這語氣就跟覺得他囚禁她一生一樣頹廢無力。天封神教是在山中的一個懸崖上,上了懸崖要過一片雜七雜八的森林才能到,他就不信了——看管嚴謹的地方,她能自己跑的出去!那些手下和護衛講究的就是忠心,不忠心者武功再高也不要!

“好啊!”都說長兄如父,這個時候就算是“不如父”,聽話一點也好。經歷了這麼多,她如果還不懂得“不聽長兄言吃虧在眼前”這個簡單幼稚而一生不敗的真理,那她就真的可以去死了。無聊一點就無聊吧,反正一羣人對她畢恭畢敬的,看上去也挺威風的,不亂跑就是了,免得自己再出事把某人嚇出心臟病。

想那羣都穿着黑袍子的“魔教弟子”和韓基見到自己都不是哈腰就是點頭的,她覺得很有面子了。

他身份高了,既然還不嫌棄自己給他添麻煩的話就好,這麼過下去也不是不行,老是避着他說不定也會惹惱他——兔子皇帝就兔子皇帝吧,她還想惡意地看他猶豫不決又委屈的模樣咧!

哼哼哼,兔子教主!

君尋悔不懷好意地笑了,盯着兔子教主的眼神愈發兇狠貪婪,某人驚出了一身冷汗,手足無措地摟着她,滿面無辜。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