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閃的燭光!我這是在哪?”
吾丹才睜開眼睛,就用手捂住了。
“小姐,這是在大夫這,小姐剛纔吐血了,我以爲你受傷了,我就帶你看大夫,哪知我們出門太急,身上根本就沒有錢幣,還好這個大夫人好,就先爲你治療了。”是車伕的聲音。
“這樣啊,謝謝你,大夫,你真是個好人。”
吾丹沒能起身,腦海裡突然一下子浮現出榮阿姨被人拉走的場景。
“榮阿姨!”吾丹一下子坐起身,雙手死命的抓着頭髮!吼叫起來!
被那些人帶走,哪裡還會有活的!
“榮阿姨!我害了你啊!”
“小姐!小姐!你怎麼了,榮阿姨福大命大會沒事的。”車伕見吾丹捂着頭在牀上劇烈的打着滾,面部都扭曲在了一起,連忙按住她。
“這位姑娘,”大夫開口了,“請先聽老夫說幾句。”
吾丹還是滿牀的打滾,哪裡聽得進去,榮阿姨害怕的尖叫聲,一遍又一遍的不斷出現在她的腦海裡,甚至榮阿姨被拉走前的眼神,自己都好像能清晰的看到。
“得罪了。”
突然,吾丹只感覺腋下被重重一觸,頓時全身不斷地散發出涼意,連頭也沒有這麼疼了。
沒一會,整個人好像平靜了不少,慢慢的躺在了牀上,臉還是朝着內側的,因爲她不想讓人看到,她滿臉的淚水。
“姑娘,聽這位小夥子說,你們是遭遇人襲擊了,隨同的一個人還被抓走了?”
一個低沉的聲音開口了,這個人應該就是車伕嘴裡的大夫。
聽到這句話,吾丹纔有點舒展的眉頭又皺了起來,頭又有點開始痛,雙手手抱住了腦袋。
“醫生……”車伕好像想阻止什麼,卻沒有說下去。
“姑娘,我也聽說,他們的目標是你,那麼,我想,他們是不會殺你們那位隨同的夥伴的。”
吾丹一下子坐了起來,看着眼前的這個人,眉毛很厚卻很稀疏,給人一種神秘感,眉下的雙眼在燭光下閃着亮光,好像能將人看穿,典型的國字臉,穿着粗布麻衣,整個人卻散發着一股沉穩。
“爲什麼呢?”盯着那雙有神的眼,吾丹發問了。
“因爲你會去救她,他們省去了找你的麻煩,這些追殺的人通常很聰明。”男子完全沒有在意吾丹的眼神,說話低沉,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話讓人有種絕對可信的感覺。
看了眼前的男人半天,吾丹仔細一想,不無道理,他們確實沒有殺人滅口的必要,只要自己沒被抓住,榮阿姨應該都是安全的,激動地表情慢慢的舒展開來。
男子的嘴角有些揚起,他知道自己的話起了作用。
“笑什麼!別看我是小孩,我可不是那麼好騙的。”吾丹雖然心裡贊同他的說法,但是如此輕易的讓人說服,總覺得有些沒有面子。
“小姐!”
吾丹轉頭看着男子身邊的那個人,瘦瘦高高的,眼神關切的看着自己,好像都快要放光了,身上很精細的服飾,衣角還有一個“秦”字。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姑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小姐!”
那個人一副激動地快要跳起來的樣子讓吾丹更加不解了。
“小姐!你能看見我?”
“當然能啊,你這麼大的人我怎麼會……”吾丹想當然的回答着,話才說道一半她驚呆了。
自己能看見了!
自己能看見燭光了!
自己能看見車伕了!
自己能看見大夫了!
自己的眼睛好了!
姑娘坐在牀上,看着自己纏滿繃帶的右手,發呆。
“終於發現了吧?”那個低沉的聲音又想起了。不只是這樣,同時,這個聲音的擁有者也站了起來,走到桌子邊倒了杯茶,喝上了一口,繼續說道:”你可以看到了。”
“由於你剛纔情緒過於激動,沉悶已久的體內淤血噴發了出來,你的脈絡更加的通暢了。在爲你把脈時,我發現你的脈象比同齡人要慢上一些,我由此得知,你有長時間的鍛鍊,通過這位小夥子也證實了我的猜想,你自小習武,身體條件比同齡人要好得多。這脈絡一通,在全身血液的衝擊下,你的眼睛附近的細小靜脈也受到了影響,一下子,被阻塞的小經脈通暢了,你的眼睛受到了血液的滋潤,就復活了。“
小姑娘還坐在牀上,一副發呆的樣子,但是身體的顫抖顯示出她的蠢蠢欲動。
“但是!”男子的聲音一下子加重了語氣,“我發現你眼部的細小靜脈已經乾枯了很長一段時間,至少三年,所以即使你的其他條件多麼的好,它們也只能活起來一半。也就是說,你的眼睛可能有時看得見有時看不見,而且……”男子停頓了一下,認真地說道,“如果復活的一半經脈如果經受不出鮮血的衝擊,我也不排除你再次失明的可能,那將是永久的失明。”
聽完男子的話,吾丹靜靜的從牀上下來,穿好鞋,站起來,面對男子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大夫,謝謝你,能偶爾看見一下已經夠了,自從三年前我失明後,我就再也沒想過可以再看見。“
男子顯然被眼前小姑娘的話鎮住了,眼前的姑娘最多不過十歲,花季的年齡竟能說出這樣的話,她到底經歷了什麼。
吾丹再次對男子鞠了個躬,就向外走去,
“我們走吧。”這句話顯然是對車伕說的。
“小姐!說不定這位大夫能徹底治好你的眼睛呢?”車伕急忙喊道。
“這樣已經夠了。”吾丹緊了緊手臂內的飛刀,現在最重要的是趕快聯繫到父親,想辦法去救榮阿姨,還有什麼比這個還重要嗎?
“可是我們去哪啊?我們沒有錢幣,而且現在是晚上啊。”
吾丹看看外面,確實是黑的,想不到自己昏過去了這麼久。
“姑娘你們還是留下,明日再走吧,白天你們要找人也更方便些。”男子開口了。
“好吧,我們天亮再走。”不知爲什麼,對於男子的話,吾丹有種信服的感覺。
躺在牀上,吾丹看着天花板,她現在最想看到父親,記得三年前父親雖然有些呆板的樣子,卻是異常的沉穩,跟這位大夫的沉穩有些像,只是那是對待他人時。父親對着自己的,永遠都是憨憨的笑容,不知道現在是怎麼樣了呢。希望父親被安全的轉移,病情有
所好轉。
想着想着,吾丹進入了夢鄉。
“冰糖葫蘆,冰糖葫蘆誒~”
“包子,剛出籠的包子~”
“……”
“榮阿姨,幫我買兩串冰糖葫蘆。”吾丹的眼睛還沒睜開,但是外面的叫賣聲已經把她吵醒了,便習慣性的喊了出來。
等了許久,沒有人回答她。
“拿着。”
“謝謝榮阿姨。”吾丹沒睜開眼睛,伸出手,拿住了糖葫蘆,這件簡單的事對於失明三年的她來說顯然不是一件難事。
張開嘴正準備咬,她一下子愣住了,又閉上了嘴巴。
這不是榮阿姨買給我的,如果是榮阿姨,肯定會說:“小姐,要先漱口才能吃。”
吾丹從牀上坐起來,
“謝謝你,大夫。”
說完了話,這才睜開眼睛,根據味道和感知來判斷一個人對吾丹來說只是家常便飯。
依舊是那身裝束,兩隻有神的眼睛正在看着自己。
“不謝,能爲你治療也算是緣分,這個糖葫蘆就算是我送你的禮物吧。看來,三年的失明雖然給你帶來了不便,但是,也給你帶來了很多原本得不到的東西。我現在要出趟遠門,在你沒找到親戚前可以先住這。好好練功,有緣再見。"
“大夫……“沒等吾丹說完話,一陣風颳得她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哪裡還有男子的影子。
想不到大夫也是武藝超羣之人,吾丹心想着,下了牀,洗漱過後,把隔壁房的車伕叫醒了。客廳的桌上有一把鑰匙,想必就是房子的鑰匙了,吾丹收好鑰匙,心中暗想:以後要好好報答這位大夫。
出了門,由於對於遠方親戚毫無信息,吾丹只好四處問問。走到糖葫蘆攤的小販跟前,吾丹拿着一根糖葫蘆,據觀察應該就是這裡買的,沒錯,這樣一來,說起話來或許方便些。
“請問……"她話還沒說完,小販眉開眼笑的遞過來了一串糖葫蘆。
“小姑娘,給你吃。“
吾丹一下子有點摸不着頭腦,
“可是我沒有帶錢。“
小販一臉的不在乎,
“小姑娘,我請你吃的。“
吾丹更不明白了,這月鎮的人怎麼這麼好,送東西給外人吃。
“你是木大夫的親戚吧?我剛纔看到你從他的房子裡走出來。“小販頓了一下,”木大夫看病不收錢,我老婆的病就是他看好的,木大夫只給窮人看病,拒絕有錢人來看病。請你吃糖葫蘆不算什麼。“
原來是這樣,那個大夫姓木,還做了這麼多好事,
“那請問你,這月鎮有沒有一家姓榮的人。“吾丹記得父親告訴自己,這個月鎮的遠方親戚姓榮,當時她還以爲是榮阿姨家,後來知道榮阿姨從來沒有來過月鎮,就否定了這個想法。
“姓榮的?"小販皺着眉頭想了好一會,一臉抱歉的對着吾丹說道:
“不好意思小姑娘,好像沒有一家人姓榮的啊,我在這都呆了三年了,從來沒聽說過,也許是我來的晚吧,你去前面五十步左右的地方,那有個包子鋪,老闆老王在這住了三十幾年了,這月鎮應該沒有什麼他不知道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