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恬有些恍惚,她有些分不清此時令人難以置信的悲傷,是原主殘留的執念,還是自己的真實情緒。
日入之前,趕去縣城報信的人帶回了陳縣令的公文以及幾名英武挺拔的捕快。
公文中,陳縣令說明強子等人才是真正的山匪,並且嘉獎了協助捉拿山匪的陳良以及一行辰驍衛假扮的僱工。
由於近日天色已晚,請陳良等人協助暫時看押那些山匪,待明日一早,又那幾名真正的捕快押送回縣衙大牢裡。
公文裡還說明於縣丞由於貪贓枉法等多項罪名,已被逮捕看押,待稍候開堂審查。
事情都依照着景恬預想的方向發展,可是,她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她心中的煩悶一直持續到將近子時。
隨着兩聲輕輕地敲擊門框的聲音,原本就和衣而臥的景恬和陳良快速起身,直奔景家村的村廟。
村廟同時也是景氏宗族的祠堂,雖然打掃的很乾淨,卻是很少有人在此徘徊。
尤其此時是夜裡,村廟的祠堂裡,一排排靈位牌位,讓人覺得有點毛骨悚然。
邱氏就在此時悠悠轉醒,恍惚間,她發現自己竟然在景氏祠堂裡。
突然,一陣陰風吹過。
一隻冰涼的手拍了拍邱氏的肩膀。
邱氏身體緊繃,嚇得大叫一聲轉過身來,就見到自己面前站着一個長髮垂落,一身白衣的女鬼。
“大嫂……”
那女鬼聲音縹緲,明明是在她面前張嘴說話,可聲音卻是從她身後傳了過來。
邱氏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地說道:“你,你是煥娘?”
“對啊……大嫂,我死得實在是不明不白啊!我現在沒有牌位,沒入祖墳,只能像現在這樣,成爲一隻孤魂野鬼,我心裡不甘啊……大嫂……”
“你,你不要過來……啊……”邱氏嚇得癱倒在地,兩股戰戰間突然一陣暖意,原來她竟是嚇得小便失禁了。
那女鬼像是絲毫不與邱氏對話,只是自顧自說着自己的話:“大嫂,你爲什麼要害死我?爲什麼?”
邱氏完全不敢擡頭看那女鬼的樣子,她把自己縮成了一團,說話都帶了哭腔。
“不是我要害你啊!是縣城裡的於夫人,她想把女兒嫁給田家少爺,所以才讓我往你的吃食裡面放藥粉……不是我啊!是那個於夫人。煥娘啊!你去找她啊,不要跟着我啊……”
祠堂外,被陳良抱在懷裡的景恬氣得全身發抖。
果然,這身子的孃親煥娘並不是什麼突發風寒,而是中毒而亡。
陳良見祠堂裡的邱氏已經軟成了一團,神志不清,已經說不出什麼來了,便抱着景恬回到了自得田居的房裡。
景恬閉上眼睛,用右手將脖子上的平安扣捂在胸口。
腦海中光影閃現,有了邱氏今晚交代的這些事情,她終於完整地想起了陳煥如臨死前的情形。
突然的嘔吐,胃部不適,然後痊癒,接着突發全身臟器衰竭……
這些光影越是清晰,越是讓景恬覺得心驚肉跳。
而且,她看得出來,最後煥娘病倒在牀的時候,已經知道了自己中毒的真相,可是,她那個時候已經全身無力,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