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痕止住了一旁要說情的凌仁杰和彭飛越,親自扶起了徐春書,“春書不用請罪,如果你沒有想到安頓他,我倒要責怪你不近人情,反正我這裡沒什麼人往來,多一人少一人,沒人會說閒話,你叫他過來吧。”
範明戰戰兢兢地跟着徐春書來到風無痕跟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地磕了不計其數的頭。衆人皆是一怔,這是什麼禮節,倒是徐春書知道此人沒見過市面,出言喝止了他,饒是如此,這麼一小會,範明的額頭已滿是烏青,幾個地方還磕破了皮。風無痕只覺得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這是幹什麼,既然徐大人將你薦到這兒,那你就好好學學規矩,見了我不用那麼害怕,難道我會吃了你麼?”
一句話說得衆皆莞爾,小方子也在旁邊幫襯道:“外人怎麼知道殿下這般平易近人,尋常小官吏見人還要擺三分架子,他哪想得到殿下不愛這般虛禮的!”
“就你小子會奉承!”風無痕笑着拍了一下小方子的腦袋,“平時沒規矩,在外人面前給我掙點臉就行了,別讓人說我不會調教下人,惹人笑話!”凌仁杰不由朝小方子作了個鬼臉,引得衆人一陣大笑。
見了這陣仗,剛纔還忐忑不安的範明終於鬆了口氣,看來這個主兒不難伺候。他剛暗暗慶幸投靠了個好人家,就聽得風無痕的聲音也變得有幾分嚴肅。“雖然我這主子並不嚴苛,但有幾點希望你記住,擡起頭來。”
範明依言擡頭,正好對上了風無痕明亮的眼睛。“第一,不得往外泄漏任何府中事,無論大小,否則殺無赦!”風無痕屈下了第一根手指,臉上已帶了幾分殺氣,“第二,不許私收他人財物,違者立逐!”他屈下了第二根手指,“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條,那就是忠心,如果你不能忠於我,背地裡和別人勾勾搭搭的,那趁早離開,免遭殺身之禍!”他屈下了第三根手指,剛纔一直感覺不到的天家威勢顯露無遺。
範明只覺得心中直冒寒氣,“請主子放心,奴才知道這條命是怎麼撿回來的,絕不敢違背主子的家規。”
“很好,我看你還算機靈,這兒是父皇御賜我的府邸,雖然內務府派了不少使喚人,但平日我住在宮裡,並不常來,因此還缺個總攬的人物。”風無痕的神色煞是認真,“從今兒起,你就暫時充當這裡的總管,只要不是違法犯禁的事,誰敢不聽你的,立刻給我攆出去。”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傻了,小方子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徐春書的嘴張得大大的,半晌無法合上,其他人也都一幅愕然的表情,就連一向酷酷的冥絕也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至於當事者本人,則完全處在失神狀態,顯然無法從極度的震驚中脫離出來,一個剛剛還是窮困潦倒的男人,現在卻被突然委爲一個皇子府邸的總管,這種天上地下的落差任是何人也沒法馬上接受。
“殿下,範明從未在大戶人家當過差使,驟然升任總管,恐怕其他下人無法心服口服。”徐春書想起人是自己薦的,萬一出了什麼紕漏,那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他可不傻,第一個出言勸道。
徐春書既然起了個頭,其他諸人也紛紛出言勸阻,只有小方子揣摩着主子的心意,立刻恍然大悟。“殿下,各位大人的意思也有道理,不如委他一個臨時總管的名義,若是幹得好,不妨就給他正名,若是人人不服,到時殿下就撤他的差使。不知殿下和各位大人意下如何?”小方子瞟了範明一眼,在旁插言道。
倫理說皇子的家事,他這種連品級都沒有的太監賤奴壓根沒有插嘴的資格,但誰都知道風無痕對小方子有一種偏愛,加之他此言在理,反對的聲音也就逐漸少了,而徐春書第一個知機地閉上了嘴,後面的人哪還會多言。
“好,就這麼定了!”風無言讚賞地朝小方子點點頭,他何嘗不知道範明不是一個好人選,但周圍能夠信任的人實在太少,範明竟然際遇可憐,身後又沒有其他人物,那就是一個最可靠的人選。自己一個窮小子如今還不是把一個皇子演得似模似樣,枉論一個小小的總管,風無痕自失得一笑,炯炯的眼神立刻回到了範明身上,“我給你三個月時間,你把這裡給我好好地整頓一番,儘管放手去做。”他又吩咐道,“小方子,把府裡的所有下人全部給我集中起來,這些人,不敲打一番怎麼能用!”
雖然這府邸剛賜下不久,但前前後後加起來的人手,也有百十號人,小方子差不多花了一頓飯功夫,這才把所有的下人都集中到了前院。這些個人聽慣了七皇子窩囊的名聲,再加上背後或多或少地有些勢力,因此表面上雖還恭敬,心底裡卻壓根沒把一個失勢的皇子放在眼裡。
風無痕嘴角微微上揚,輕蔑地掃了衆人一眼,這些人的心思他還不清楚,否則也用不着請範明這麼個破落戶來整治他們。正如他所料,一宣佈由範明暫任府中的總管一職,人羣中就像炸開了鍋似的議論紛紛,一些人甚至還嚷嚷開來。
冥絕早得了主子的眼色,忽地前進了一步,毫無收斂地放開了身上的氣勢,這下可好,那可以在千軍之中所向披靡的殺氣有如實質一般,衝得那些刁奴個個往後連退數步,臉色變得煞白,院中頓時變得寂靜無比。人人都心驚膽戰地看着冥絕冰冷的眼神,不知道這個殺神要做什麼。
風無痕重重地哼了一聲,“我看你們忘了誰是這裡真正的主子!別以爲可以在這裡無法無天,就憑你們剛纔的那些話,定你們一個欺主的罪名,就該送內務府領一頓板子!”風無痕年輕的臉上一片冷然,“我知道,你們認爲我這個皇子好欺,想來糊弄糊弄我,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不過是奴才的身份,定一個區區總管用得着你們多嘴?從今天起,範明就是你們的總管,誰要是敢不聽號令,好辦,大門就在前面,冥絕,你給我直接把人扔出去!”
臺階下的諸人你眼望我眼,誰都沒想到傳言中溫和的七殿下竟然有這麼大的脾性,不過,這些人都是老油子了,哪這麼快認輸。不過一盞茶工夫,一個腦袋光得流油的胖子使勁吞了口唾沫,從人羣中步出,從容地跪下行了個禮,這才慢吞吞地稟道:“回殿下的話,奴才胡宗漢,是內務府派來的帳房,論理,總管一直向來由帳房兼任,殿下突然另派總管,恐怕內務府那邊交待不過去。”
幾個侍衛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把這茬給忘了,這個胖子能得到內務府的帳房薦書,估計後面有說不出的勢力撐腰,怪不得那些人這樣鼓譟,原來此人挑唆的,怕丟了自己的位子。風無痕卻覺得心底裡冒火,他怎麼看都覺得這個討厭的胖子是弟弟風無惜的翻版,那種骨子裡的蔑視何其相似,這種時刻,冷靜二字早就被他扔到爪哇國去了。
“你口口聲聲內務府,難道內務府什麼事都得橫插一腳?什麼時候皇家的事情要全由內務府管了?”風無痕譏諷道,“府邸是父皇賜的,內務府不過是應父皇旨意,調撥些伺候的人手,用不用是我的事情,還得向他們報備,這是哪門子的規矩?”風無痕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寒的笑意,“胡宗漢,難道你要挑撥我和內務府的關係麼?你居心何在?”他突然一聲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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