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柳逸陽的話,岑懷楚和柳靈便可大大方方的在靈臺山莊住下了,換回自己的衣袍,既乾淨又整潔,關鍵是沒有味道!
這樣呼吸着清新的氣息,簡直就是享受,不髒過又怎能知道乾淨的好啊。岑懷楚坐在院子裡品着茶,來了兩個月,今天才有點作客的意思,不過白吃白喝是不是也會遭白眼呢?
岑懷楚想了又想,這裡忙忙碌碌,終日都是圍着藥材轉,偏巧也是自己在行的,要是能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是不是也能和大家緩和緩和不太友好的氣氛。
但他東走西竄,各院奔走,幾乎沒有人願意讓他幫忙,岑懷楚只好來找柳薇,雖然知道很可能沒好臉,但好歹他們之間說過的話最多。
“柳姑娘在忙啊?有什麼是在下能效勞的嗎?”
柳薇低頭忙着,聽到他詢問,順手端起石桌上的一個竹簸,“把桂枝的皮去幹淨。”
岑懷楚愣了一下,這好像是早就準備好的,但只要有事可做就行了,“呵呵,還是你對我最信任……”他的話還沒說完,柳薇已經拿着東西走開了,本想聊聊天的,現在又成孤家寡人了。
而柳逸陽和林若雲從進了房間就沒再出來,午飯前,白仙兒端着兩杯茶敲了敲房門,屋裡只輕輕應了一聲。
推門而入,見兩位端坐在桌旁,白仙兒低着頭走到近前,緩緩跪地,雙手將茶盤舉過頭頂,顫着聲音道:“爹,娘。”
柳逸陽嘆了聲氣,接過茶盤放在桌上,嘆道:“原以爲你是最懂事的,雖然你並非我們親生,可一直以來,我們最依靠的就是你!”
白仙兒的眼淚瞬間滾落,吧嗒吧嗒摔在地上,“是仙兒不孝,千不該萬不該留書出走……爹孃……我,我當時是怕極了,只想着出去躲一段日子,爹孃能消消氣,卻不知元祺他……”
“事情都過去了,就別再想了。”柳逸陽的眼睛微微泛紅。
白仙兒身子動了動,小心的擡起頭,雙眼噙滿淚水,“娘……娘,求您別恨我……在仙兒心裡,一直把您當成親孃,從來沒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怎麼會是因爲我……蘇蘇的事,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我萬沒想到,我竟會是害死她的罪魁禍首!”
林若雲顧不得掉下的眼淚,忙伸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我在你身上耗費的心血最多,可你傷我也傷得最深!即便我再生氣,難道還會真的怨恨你嗎!這麼大的山莊都容不下你?還非要躲到外面,離開我就真的舒心?”
“不,不是的……”白仙兒淚如雨下,撲進林若雲的懷裡,“我後悔啊,可我不知道怎麼回來,我怕爹孃不願再接受我了……其實我早就該勸元祺回來的,但我也怕,怕元祺的出走會讓你們更恨我!娘啊,我每天都在想着您和爹,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到曾經在靈臺山莊的日子……我真是做夢都想回來啊!”
林若雲緊緊抱着她顫抖的身體,輕輕撫着她的背,“傻丫頭,這是你的家,你要是再不回來,我纔會怪你,怨你呢!”
母女倆擁在一起,決堤的淚水快把這間屋子淹了,柳逸陽擦了擦沒忍住掉落的眼淚,這一刻他們等了五年,總算沒有等更久。白仙兒雖是狐,卻在他們身邊五百多年,山莊上下沒有一個人能與她一樣貼心,親生兒女也還差得遠。
自從白仙兒和柳元祺走後,林若雲在牀榻上躺了好久,其實在那個時候,她就已經沒有力氣生氣了,只是怪這兩個不懂事的,怎麼就一點不替她想想,一個比一個有主意!
現在好了,這一大塊心病終於治癒了,白仙兒能回來,沒有人比柳逸陽和林若雲更高興的,他們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坐在一起談心了。
三人正熱熱乎乎的聊着,房門外‘啪啪啪’有人叫門,白仙兒起身開了門,尊道:“三姑,您來了。”
玉芙蓉看了看她,邁步進了屋,又瞧了瞧這兩位,“呦,三個人都哭了?哭一哭也好,現在心結都解了吧?唉,可這半路殺出來的程咬金,算怎麼檔子事啊?”
“她有爹有娘有師父,又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不用在意。”柳逸陽的話看似輕鬆,但語氣中還是不難聽出一絲沉重。
玉芙蓉對他們二人的瞭解頗深,嘴上說得輕巧,可也耐不住那柳靈一而再,再而三的在眼前晃來晃去。在玉芙蓉看來,柳靈並不完全是爲了師門纔來到這的,她身上的那半片水玉是否真的無效,誰也不敢擔保。蚳坤是死了,但他會不會在水玉上動手腳呢?
四人對面而坐,沉默了良久,突然同時想到了這個問題,神色都有些緊繃。在骷谷時,柳逸陽和林若雲就聽到沙塵迷霧中又有幾人死去,這一次不是失蹤而是死亡,均是一招斃命,恐怕他們在死前連對方是誰都沒看清。
魔冢本就是匯聚天下魔性之所,惡念並非一定要燒殺擄掠,心有怨妒,不滿不平,心生嫌惡,都是慾念所致,惡念產生的源頭。
進入沙塵迷霧,尋找魔冢的人,都有着自己的目的,所謂以天下蒼生爲己任,不過是貪慕虛名之輩給自己扣上的枷鎖而已。
三日後,柳逸陽親自來到柳靈居住的小院,看她正在院子裡,便上前說道:“柳姑娘,關於你幾日前所提之事,我現在也無法給你一個準確的答案。你的這半片水玉,應該就是我夫人當年所遺失的那半片,但事隔太久太久了,很多事都不好說。如果你不介意,能不能將這半片水玉留下,待我們有所查證後,必定原物奉還!”
柳靈有些猶豫,這是要她留下東西,人就可以回去了。正巧這時候岑懷楚走了進來,柳逸陽的話他聽了一大半,現在人家的態度這般恭謙,又是商量的口吻,比起強硬的態度要麻煩得多,這還怎麼死皮賴臉的硬留下不走……
二人一商量,也只好同意留下吊墜,好歹有東西在,總會再有理由到這來,這一回生二回熟,不也是好的開始嗎!
柳逸陽雙手接過吊墜,心中多少複雜,竟連這鏈子都還是原本的那條!蚳坤啊蚳坤,你處心積慮這許多年,不過是毀了你自己!
岑懷楚和柳靈突然要走,這讓大家都覺得意外,不過這次是柳逸陽親自出馬,水玉吊墜都留下了,還有什麼理由不走呢。只是二人這一走,頓時顯出靈臺山莊的安靜了,以前岑懷楚總是東院竄,西廳走的不閒着,沒話找話的聊個沒完,現在耳根可清靜多了。
“看了這麼久,看出什麼了?”玉芙蓉瞧着端詳了吊墜半響的林若雲,忍不住好奇問道。
林若雲搖了搖頭,“這確實是那半片水玉,不過現在還看不出它有地之靈氣的能量,而且柳靈佩戴近二十年,若有特別之處,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又怎會這樣痛快的交了出來。”
“女人的心思誰能弄明白,恐怕連本人也捉摸不透。”玉芙蓉似有所指的將目光從林若雲的臉上移到了柳逸陽的臉上,“你們這麻煩算是丟不掉了,天生就是操心的命。我回去了,有事我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