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林若雲抱着孩子從林中深處走出來,柳逸陽正急着尋了過來,看到她手上的孩子,頓時遲疑了,“她呢?”
“被人劫走了。”
柳逸陽眉頭一緊,“他們來人不少,只一味與我糾纏,我竟脫身不易,不容小視!”
林若雲哪裡還顧得上那些人的來歷,眼下最重要的是這個剛剛降生的孩子,生在荒郊野外,身上的胎膜還沒有仔細處理過,得保證他活下去才行!
二人找了一戶人家留宿,因爲太晚了,林若雲只讓主人幫忙準備一牀小被和幾塊乾淨的布,其餘的事就自己來了。
“你先照顧他一下,我去燒水。”林若雲把孩子放在塌上,囑咐了一句就出了屋。
她這一走,柳逸陽可尷尬了,這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看他這睡得香的小摸樣,着實惹人憐愛,心有不忍卻又不敢碰他。就這麼坐在旁邊看着,也不知過了多會兒,孩子突然醒了,就那麼張着小手哭。
柳逸陽這下更無措了,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
正好林若雲拎着熱水進來看他左右爲難,急忙放下水壺抱起孩子哄着,“你看你心慌的,不用擔心,這不是你的兒子!”
柳逸陽如獲大赦一般,臉上表情多變,都不知道是想笑還是想哭了,有了這句話,至少心落了一半。他趕緊去倒熱水,把乾淨的手巾浸在熱水中端了過來。
林若雲哄着孩子不哭了,又道:“這不但不是你的孩子,我給儷嫆號脈時也檢查了,並無絲毫靈氣的痕跡,你們不可能有過關係。”
“這麼說,她是故意讓我心煩意亂,好有機會偷走幽靈石。”柳逸陽總算鬆了口氣,沒有釀成大禍就是萬幸!
“誒?那這是誰的孩子?”
林若雲搖了搖頭,“恐怕只有儷嫆知道了,可是現在更別想找到她了。我更擔心另一件事,她被神秘的黑衣人帶走,會不會是爲了幽靈石呢?要是因爲她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會找上我們的!”
二人給孩子洗乾淨了身體,重新用乾淨的小被裹了起來,這下小傢伙可以安穩的睡覺了,但新的問題也隨之而來。
“你要養他?”柳逸陽心一驚。
林若雲忙讓他小點聲,“什麼叫我養,是我們一起養!畢竟這孩子是我接生的,儷嫆此去生死難料,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不知能不能活下來,難道連這個孩子我們也棄之不顧?”
“我也並非心狠,可萬一那些人真是衝孩子來的,有朝一日他們找上門,豈不是**煩!”柳逸陽不得不多想,“人心叵測,我信不過那個女人,更信不過那些抓走她的人!”
林若雲很理解丈夫的心情,這個女人的確把他折騰得夠嗆,嘴裡沒一句實話,花招倒不少,她應該不會那麼容易死吧?
“逸陽,退一萬步講,她要是沒死,逃了出來,我們還得從她口中得知幽靈石的下落,早晚還得找到她!”
柳逸陽嘆了嘆氣,“是啊,她不會那麼傻,自己跑來要孩子,可她手段那麼多,如果那些人沒有立刻要她的命,很可能她會跑。那我們還真得養這孩子了,那我收他爲徒好了!”
“不,你要把他當成兒子來養!”
“兒子?!”柳逸陽嚇得聲音都變了,“誰生的?”
“我啊!”
柳逸陽頭暈了一下,家裡還有個出生不足百日的女兒,這又冒出一個兒子來,“你可想清楚了,萬一有人來搶孩子,我們的女兒很可能被當作替身!”
“我想過了,所以這個孩子更不能被任何人搶走!”林若雲有信心的說道:“沒了這個孩子,儷嫆就算活着逃出來,我們也再難找到她,所以不但要養大這個孩子,還不能讓人輕易猜測哪個是她生的!”
“你想怎樣?”
“你剛纔不是要收徒嗎,那我們就收幾個徒弟好了!”林若雲遂提議道:“就收養幾個同年出生的孩子,這樣就沒人能肯定,儷嫆的孩子究竟是哪一個了!”
柳逸陽嘆息道:“那何苦非要這個孩子做兒子啊?”
林若雲滿眼疼惜的看着熟睡中的小嬰兒,輕聲道:“我總算也與這孩子有緣,他能保住這條小命不容易,可我們連他的爹是誰都不知道,他的娘又生死不明,我實在不忍心讓他一輩子都帶着這個遺憾。”
柳逸陽無話可說,他也不是鐵石心腸,兒子就兒子好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撇開真相不想,突然間,一個女兒變成了一兒一女龍鳳胎,這也是挺稀罕的事。
天快亮了,孩子又一次醒來,眯縫着眼睛,哭兮兮的可憐。
“他是不是餓了?”柳逸陽問道。
林若雲抱着孩子輕輕拍了拍,“我們多住兩天吧,孩子剛出生不適合遠途奔波,我先把他餵飽,你去燒點水,順便幫這家人拾些乾柴來,看他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這些重活想必幹起來也難。”
“嗯,我知道。”柳逸陽拎着水壺出了門,又轉身說道:“等城門開了,我給你再買身衣裙吧,這樣也出不了門啊。”
林若雲頭也沒回的應了聲好,她知道柳逸陽也想進城打聽打聽消息,就算打聽不到那些黑衣人的來歷,或許也能打聽到誰家有今年出生的孩子,無力撫養或是資質頗佳的。
說實話,他還是想找個資質平平一些的,醫道只要吃得了苦,有一顆救濟生靈的心就夠了,經驗都是累計出來的。一想到當年的葛坤就不免心有餘悸,而且林若雲曾說過,越是聰明的人越容易把不住心。
她怎麼說也在凌雲宗待了十多年,曾做過幾個月的宗主,更與各大門派有過交道。她的話,柳逸陽是相信的,也是親眼見過一些的。
一走兩個時辰,爲了感謝人家留宿,柳逸陽帶回了一車米麪和蔬菜,雖然只是一小車,可把這家人感動得快要掉淚了。
“大嫂,您就別道謝了,您家裡也沒個能維持家計的男人,孩子都還小,又添了我們兩張嘴,這對您負擔太大了,可您還是願意留我們暫住,是我們應該道謝纔是!”柳逸陽回身對拉着車來的人說,“夥計,幫大嫂把東西擡進去吧。”
婦人感激不已,“自從孩子他爹去年病死後,我們這一家老小就只能靠縫縫補補賺些銅板,我這大兒子十一了,鄉親們好心讓他幫回航的船卸載貨物,給些小魚小蝦這才勉強度日。今日遇到貴人,竟一下給我們買了這麼多的米麪,夠我們孤兒寡母吃大半年了!”
這兩袋米麪並沒有多少,她上有婆婆,下有三個年幼的孩子,這麼多張嘴,竟還能吃上大半年,真是不可思議。其實,柳逸陽只是早上聽到她們在堂屋說米麪不多了,要去購買,所以就順路買回來了。
像這樣的小漁村,在不發生洪災的情況下,還是衣食不缺的,但如果沒了勞力出海打魚,那就完全不同了。家裡沒有地,也無法飼養家畜,婦人就只有縫縫補補,洗洗涮涮貼補家用了。
兩個月後,柳逸陽和林若雲帶着一大一小兩個嬰孩回到了靈臺山莊,這可把柳元祺和白仙兒嚇了一跳,怎麼帶回來兩個孩子?
“爹,這孩子......娘......”
林若雲還沒空回答兒子的提問,急着問道:“薇兒呢?”
“娘,薇兒在我房裡。”白仙兒幫柳逸陽抱着孩子,帶着他們來到自己的房間,柳薇正在睡覺。
林若雲十分想念女兒,她把懷裡的孩子同女兒放在一起。
“爹孃,他們是誰的孩子?”柳元祺忍不住追問。
柳逸陽拿了一塊糕點,餵給白仙兒懷裡的孩子,說道:“這個是你爹我收的徒弟,有六個多月了,我給她取了名字叫紫珠,是個女娃。”
怎麼突然多出個徒弟?柳元祺和白仙兒甚爲不解,又詢問這小的孩子是誰?柳逸陽看了他們一眼,回道:“他和薇兒一樣,是我們親生的!是你的弟弟!”
“什麼,娘生的?!”柳元祺大驚失色,怎麼可能有人在三個多月裡兩次生下孩子?!
林若雲面露微笑,無比疼愛的看着躺在一起的兩個孩子,不禁笑道:“不能是我生的嗎?看你這驚訝的表情,什麼大不了的事啊!你過來看看,看他們像龍鳳胎嗎?”
“娘,您開玩笑呢?”柳元祺搞不懂父母這是想幹什麼?
“你真囉嗦!”柳逸陽氣道:“你娘說是她生的就是她生的!你要是沒事啊,就趕緊做個搖籃,不能讓他跟我們擠在一起睡啊!”
看來柳元祺是沒辦法立刻弄清楚了,做搖籃簡單,問題是一下就多出兩個孩子,還是需要人抱着,沒斷奶的孩子!
“你怎麼就取一個名字?這還差一個啊!”林若雲不滿的催促道。
柳元祺哪有心思給這個孩子取名,到現在他還在適應做這孩子的爹呢,名字的事根本無暇去想。不過現在確實要仔細想想了,而且要與自己的親生兒子名字一樣,纔不會引起注意!
柳元祺想了半響,說道:“就叫元昊吧。”
“元昊?”林若雲輕聲唸了一遍,撫着孩子可愛的小臉,道:“元祺,元昊,呵呵......這名字好,昊兒,你有名字了,也有家了。”
自此後,靈臺山莊閉門謝客整三年,也沒有人能進入其中,但這段時日裡,柳逸陽和林若雲時常悄悄的出門,悄悄的回來,每次都要帶回一個孩子,也都是和柳元昊同年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