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晌午時,任肖雨和方紫煙進了安州城,他們經過兩家大客棧都沒有進去,而是直奔東街的‘仙客來’!
此舉倒讓人費解,柳逸陽和林若雲爲了弄清緣由,便也跟了進去。
這一進門,柳元昊就瞧見了,正納悶怎麼上這來了,忽見他們的眼睛一直盯着那邊坐着的任肖雨和方紫煙看,便也明白了幾分。不動聲色的走上前,招呼道:“兩位客官要點什麼?”
“隨便來幾樣小菜就好。”柳逸陽隨口說道。
柳元昊急忙吩咐下去,之後又回到櫃檯後面,不稍片刻,任肖雨和方紫煙就上樓去了。小米過來和柳元昊說了幾句,又去招呼客人了。
現在正是客多的時候,柳元昊拎着茶壺和茶碗走到桌前,斟了兩杯茶,悄聲道:“那兩個人要我們準備鹽水煎煮燈心草,聽起來不尋常,這是什麼藥方?”
“是藥引,照他們說的準備。”柳逸陽清了清喉嚨,又道:“掌櫃的,給我們預備一個房間,乾淨清靜點的。”
柳元昊愣了一下,他們竟然要住下,只好吩咐道:“小米,帶二位客官到二樓,上房!兩位先去休息一下,飯菜稍後送過去。”
房間與方紫煙緊挨着,柳逸陽和林若雲不動聲色,而旁邊的房間也沒什麼動靜,應該是在休息吧。
吃過了午飯,旁邊的房間有了動靜,是店小二小米送來了鹽水煎煮好的燈心草。隨後,任肖雨也來到這個房間,顯然他們對清風的話很是相信,完全照着做。
服過丹藥,任肖雨囑咐了幾句就回了房。
林若雲坐在牀榻之上,雙掌交疊,地之靈氣慢慢散出,她要用靈氣去探查一牆之隔的另一邊。若是真如清風所說,方紫煙的身上附有魔氣,一定逃不過地之靈氣的感應!
柳逸陽在屋中踱了兩個來回,林若雲兩掌間的白氣逐漸呈現出了青色,這靈氣只有遇到魔氣纔會產生顏色上的變化,看來清風的猜測不差,他們真的到過接近魔冢的地方。
林若雲急忙收了靈氣,這樣的距離還是遠了些,若想用靈氣將魔氣完全淨化,必須要有所接觸,否則對方一旦察覺便會適得其反。
這對他們來說一點不難,且不說這家客棧就是他們自己的,這下藥的功夫也是一等一,不想被察覺就絕不會有人知道!事情就交給柳元祺去辦了,任肖雨和方紫煙總要吃東西的,在食物裡做點手腳輕而易舉,何況他們本就受了傷,加之受了丹藥的影響,就更加容易了。
傍晚吃過飯後,任肖雨和方紫煙因服用了丹藥,身體軟綿綿的無力運功療傷,而且清風叮囑過他們,服藥之後要好好的休息。
月黑風高,夜深人靜。
柳逸陽和林若雲悄悄潛入二人客房,將二人扶起,用天地靈氣抑制魔氣,再將其化解,這可不是一件說來簡單的事。既不能傷害了任肖雨和方紫煙,又要將魔氣淨化乾淨,不留痕跡!如若不然,必定後患無窮,貽害殊深!
經過整整一夜,柳逸陽和林若雲的靈氣療傷總算進入了最後的要緊關頭,這一夜下來,任肖雨和方紫煙雙脣發紫,臉色慘白,黑氣從頭頂往上飄。天地靈氣雖說能力無從預測,但對坑魔氣還需看運用者的掌控成都,這對現在的柳逸陽、林若雲來說不難,可任肖雨和方紫煙的修爲有限,靈氣少一分,不能制住魔氣,多一分,又會損害了他們的身體,需謹慎再謹慎。
清晨,守在客棧一整晚的柳元昊早早的來到房門外,知道里面的事情還未完成,不敢進去打擾,又怕有事不能及時知道,只得守在門口等候。
天大亮之前,柳逸陽和林若雲才走出房間,二人還在睡中微醒。
“爹,娘,你們累壞了吧?他們沒事了吧?”柳元昊看二人臉色有些憔悴,不禁擔心的問道。
林若雲擡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軟軟的說道:“昊兒啊,你這廚房開竈了嗎?我現在餓得兩眼冒金星,先給我來碗粥墊墊,再蒸一屜包子來,否則你娘我就要暈過去了!”
柳元昊這邊還沒轉過彎來,只聽柳逸陽也有氣無力的說道:“同樣的我也來一份,再多加一屜包子!快,要快!”
柳元昊哪敢怠慢,急忙去廚房裡開竈燒水,讓廚子趕快做出一桌早飯,緊着給送了上去。俗話說,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的慌!
原來這靈氣消耗也是需要飯食來補充的,這比起從前打坐調息閉關來說,可是容易簡單得多了。
任肖雨和方紫煙過了巳時才醒來,頓覺神清氣爽,就是手腳還有些發麻,但傷勢已然無礙了,不禁感嘆清風的丹藥神妙!
而這時,柳逸陽和林若雲已經出城回家去了。
雖說任肖雨二人已無性命之憂,但他們肯定是逼進過魔冢所在之地,否則那些神出鬼沒的不明攻擊即便再詭異,也不能將魔氣侵入人體還不爲所知!
“看來硬闖也不失爲一個辦法。”明月口中念道。
柳逸陽也有此打算,既然兩個修爲不算高深的小輩都能僥倖靠近魔冢,就說明魔冢中的魔靈甦醒的程度有限,還不能爲所欲爲。但這倆人逃出來也是憑藉了幾分運氣,這等好運可不是每次都有!
而且,天地靈氣靠近魔冢會發生什麼還不好說,萬一因此而弄巧成拙,豈不壞了大事!
“咱們得先找個人問問清楚,就算這條命不值錢,也不能白白的送死!”林若雲眼色一凜,哼了一聲。
柳逸陽明白她要找誰,天底下能清楚此事的,自然是天吳、后土了,也只有從他們口中把實話逼出來,纔不至於走彎路。
二人商定便上了山,山上的藥圃承接天象,在這裡用柳逸陽手裡的黑木牌,請下天神最爲合宜。
黑木牌光芒大漲,不肖片刻,天上降下兩位錦衣霞光的神祗!
天吳捋了捋鬍鬚並未上前,倒是后土先聲一問,“我們把知道的都已經告訴你們了,現在真的已經沒有什麼可說了。這數萬年前的神魔大戰,我們也不曾親身參與,細節詳情也不甚瞭解,還能說什麼?”
“兩位只管躲在九天之上,倒落得個清閒。”林若雲瞥了他們一眼,說道:“我們不指望天神出手搭救,但至少要告訴我們,這魔靈究竟又多厲害?是否一定要等到他完全甦醒才能與我二人一戰?還是說現在,我們已經不是他的對手了?”
后土回頭瞧了瞧,天吳走上前,無奈的嘆道:“世人皆以爲神無所不能,其實神在天上也是要修煉的,並非能一手遮天。魔靈有多厲害,我們真的不能給你們一個準確的答案,這魔君大帝對我們來說也是隻聞其名而已。”
“天神,當真不知?”柳逸陽疑惑的皺着眉。
天吳和后土一臉苦惱,連連搖頭,“確實不知!”
“那,這一次,我們是真的活不了了?”林若雲斜着眼睛,“這勝算也是少得可憐了?”
天吳與后土對視了一眼,回道:“所謂天機,就是隻有天才知道了!我們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你們完成了在世間的重任,所得到的結果便是你們的因果。也只有事情發生了,我們才能知道何爲因,何爲果,在此之前,尚無定論。”
其實這一句尚無定論,已經讓柳逸陽和林若雲安了心,至少現在不是肯定的說他們是那過了河就拆的橋了。
“有句話,我們得勸誡你二人,切勿貪戀紅塵!”天吳叮囑道。
柳逸陽輕輕一嘆,回道:“兩位天神誤會了,我二人並非對紅塵眷戀不捨,只是不想把自己看的太過悲慘,至少犧牲也要值得!”
天吳點了點頭,沉重的道了一句,“還恕我們無能爲力啊。”
林若雲在這件事上,原本也不對任何人抱希望,反正從他們註定要輪迴世間開始,所有的希望都得靠他們自己,旁的人士會說風涼話!
不過,這樣也死了心,龍潭虎穴闖一闖,便知深淺一二了。
爭取活下來,雖然比死要困難,但好歹是積極的一面,天地靈氣又怎能消極,視死如歸可不是天道所求。
人心啊人心,一個不小心就被牽着鼻子走了。
柳逸陽突然仰天大笑,似懵然之間,看開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