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柳靈的傷已無大礙,但她活動的地方也只有院子裡,偶爾走出院子也只是到廳堂中,遇到了誰就說兩句話,只是感覺大家好像都有意避開她似的。
肯定與蚳坤臨死前說的內容有關,否則不會態度轉變這麼大!
“哎呀,柳姑娘,這是你配置的丹藥嗎?高妙啊!”岑懷楚拿着一隻瓷瓶,聞了聞裡面的藥丸,有些誇張的讚許道。
柳薇瞪了他一眼,“我還不需要你來評價我的藥,我知道你在凌雲宗整日和藥材打交道,既然是同行,就別那麼虛僞了。你該知道醫者的本分是什麼,靈臺山莊是不會和哪個門派扯上關係的,你們的如意算盤也不是第一個了,還是別浪費這大好的時光了,回去吧。”
岑懷楚本意就是想誇誇她的藥,卻沒成想她說了這麼一大堆,可也不能就這樣被她說的啞口無言啊。沉了沉氣,微笑道:“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可一樣的算盤也有不同的打法,姑娘一概而論就太冤枉我了,我可沒有想佔靈臺山莊的便宜啊。”
柳靈放好藥瓶,回答道:“靈臺山莊沒有便宜可佔,但凡這樣想的人,到最後都只有後悔。還要提醒一下,你們想在這白吃白住?”
岑懷楚一噎,小心的問,“姑娘的意思是?”
“每人每天紋銀十兩,你們已經欠了一百兩,再算上那三天的藥錢也要一百兩,總共兩百兩,先結了吧。”柳薇利落的算清了賬,伸出手到他面前討債。
岑懷楚差點坐下,這也太黑了,這不過是個莊院而已,就算比一般的莊院大一些,可他們的行動範圍就那麼點,吃的也是普通的家常飯菜,哪裡需要一天二十兩,就是租一間小院來住也不用這麼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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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薇看他遲疑着不想掏錢,便說城裡的客棧便宜,讓他們搬去客棧住。岑懷楚立刻取出五十兩一張的銀票,總共四張,全數交到她手上,“我只能拿出這麼多了,現在我和靈兒身上的散碎銀子湊在一起還不足二十兩,不過你趕不走我們,就算幹活抵房錢,我們也一定要等到柳莊主和柳夫人回來!”
“好,那可別說我欺負你。”柳薇收好銀票,說道:“你也看到我們有多忙了,有些雜活實在缺人手,比如打掃茅廁,每天倒兩次泔水。”
“什麼?!”岑懷楚險些發了火,但很及時的忍住了。
柳薇哼了一聲,“你總不好意思讓你的師侄去做這些粗活吧?”
“知道了,我做!”岑懷楚咬着牙應了下來,挽了挽袖子。
當柳薇將銀票放在柳元祺和白仙兒的面前時,他們知道,這兩個人是轟不走了,不光交了錢,竟連這等侮辱之事也甘願承受。
這麼難纏的人,他們還是第一次遇見……
算了,既然他願意做就讓他做吧,看他能堅持到何時!
也不知岑懷楚是怎麼想的,在凌雲宗時雖稱不上人人敬重,但好歹也是一口一個‘師叔’的被稱呼着,即便弟子和他開玩笑也是有分有寸,絕不會太越禮。在師兄弟間,他左右逢源,連最不好處的師姐也對他另眼相看,可一遭出門在外,竟要受這等羞辱,想不明白!
岑懷楚用一塊方巾繫住鼻子以下,即便這樣,茅廁的味道還是能鑽進來刺激一下。據柳薇說,以前城裡的有人專門來幫他們打掃,但現在有了岑懷楚,這筆錢可以省下了。
這也太氣人了,偌大的靈臺山莊,竟連這幾個銅板都不捨得!
“鐵公雞!吝嗇鬼!”岑懷楚一邊忙着,一邊唸叨着。
“師叔……岑師叔……”
岑懷楚頓了一下,仍是背對着外面,“你來這幹什麼,多大的味兒啊,快站遠點!”
柳靈又氣又急,上去就拉,“您怎麼能做這個!”
“不做怎麼辦?”岑懷楚甩開她的手,扯下方巾說道:“誰讓咱倆窮,沒有銀子付房錢飯錢。好不容易進來了,總不能因爲區區錢銀功虧一簣。忍,記着,忍字心頭一把刀!不就是茅廁嘛,誰家沒有茅廁啊,我不做也會有人做,咱不能瞧不起人家。”
“可是師叔……”柳靈實在不忍心看着他做這等卑賤的事。
岑懷楚反倒笑着安撫道:“我這個人向來能屈能伸,最不怕的就是委屈,這不叫個事。靈兒乖,回你房間去,別叫他們逮着機會又折騰你,那師叔我可真要心疼了!”
柳靈不想丟下看着如此可憐的師叔,可又不能不聽他的話,而且他們費勁心機留下來,最重要的人還沒見到,確不能因小失大。千般的不願,柳靈還是傷心的跑開了,堂堂凌雲宗弟子,竟淪落到如斯境地,真乃愧對師門啊!
掉着淚回到院子,發現房門開着,柳靈遲疑了一下走了進去。
柳心怡看她回來了,起身將她細打量,前前後後的看了一遍,看得柳靈全身都不自在,她還不知道這個女子的名字,雖在這住了好幾日,但有幾個人仍不知道姓甚名誰。
“這水玉的確和我爹身上的一模一樣。”柳心怡盯着她頸上的吊墜,看了好一會兒。
柳靈疑問道:“你也是柳莊主和柳夫人的女兒?”
“那個女人才不是我娘!”柳心怡哼了一聲,又坐了下來,“你不用擔心,我和他們不同,我不會趕你走。對了你自己的娘呢?”
“不知道。”柳靈低聲回道。
柳心怡諷刺的一笑,“其實前世和今生有什麼關係,你何必爲了師門,委曲求全的跑這一趟。”
柳靈低眉而思,眉眼間有淡淡的憂愁,輕聲道:“我也並非全爲師門。”
“難道你還想續前世的緣?”柳心怡更覺諷刺,“不要以爲那個女人有什麼好心,你也看到靈臺山莊的人是什麼態度了,他們的態度就代表那個女的態度。即便她回來了,看到你,我想結果不會比現在好。她再想念蘇蘇,也不會轉嫁到你身上,你真要在這受她的白眼?”
柳靈眉眼一冷,問道:“你什麼意思?以爲這樣,我就會放棄?”
“別誤會,我只是讓你有個準備。”柳心怡笑了笑,“我也不想你輕易放棄,畢竟這是一場難得的好戲,我是很想看看那個女人如何對待你,所以你一定要撐下去,死纏爛打也要撐下去!”
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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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心怡傲慢的笑着,離開了柳靈的房間,留下的是她難解的言語和奇怪的態度。怎麼她叫柳逸陽爹,卻不是林若雲的女兒?
從她的言語中不難分辨出,她很不喜歡林若雲,甚至是討厭,否則怎會把此事當作一場好戲。可這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會不會是故弄玄虛,有意把事情弄複雜,讓他們摸不清頭緒,自亂陣腳?
柳靈左思右想,決定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如果柳心怡真是柳逸陽的女兒,又與林若雲不和,這也是很可能的事。反正他們不是來找麻煩的,即便見了面也會客客氣氣,如今連打掃茅廁這種屈辱都忍了,還怕什麼啊!
“柳莊主還有其她夫人?”
晚飯時,柳靈不經意的對前來送飯菜的柳薇問道。
岑懷楚還不知道這事,立刻把眼睛瞪得溜圓,柳薇諷刺的勾了勾嘴角,回道:“我知道柳心怡下午找過你,她是一天都不想讓這個家安靜的人,如果你對此事好奇,就等我爹孃回來了自己去問。”
“呵呵,柳姑娘說的是!”岑懷楚賠笑着,“卻不知要等到何時?”
“不知道。”柳靈白了他一眼,“急什麼,你活幹得不錯,真想不到你還有這等才幹,險些被埋沒,現在我倒不想趕你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