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喝止聲讓這裡寂靜了片刻,林若雲手中的鳳鳴微微顫抖着,心中的恨沒有分毫的減少,她仍然可以一劍揮下,火鳳凰便可將此地燃燒殆盡!
可這個聲音卻不停的在心間徘徊,讓她無法再堅定一次。 Wωω⊙тTkan⊙co
“雲兒,不可以!”柳逸陽突然衝到跟前,一把握住林若雲顫抖的手,慢慢將鳳鳴劍放了下來,火鳳凰依然伸展着巨大的翅膀,可身上那層白芒卻消失了。柳逸陽輕輕鬆了口氣,向呂維看去,並未舒展的雙眉又皺得緊了,“離開這,先帶他離開這!”
林若雲茫茫回首望了望他,眼中渾然無措,柳逸陽對她果決的點了下頭,便去扶呂維。鳳鳴劍再起,嫋嫋白芒徐徐升起,一艘小木船赫然出現,柳逸陽將呂維小心的放在船上,又向乾元殿的深處望了一眼,也跳上了船。
小木船緩緩而起,衆人呆怔的看着那艘莫名出現,又載着三人愈漸愈遠的離開、消失……
這是什麼法術?
項勇第一個回過神來,急忙走上前查看衆人的傷勢,李可沒有過去,而是目光深邃的眺望着遠方,他不覺得他們會死,也不覺得有在這個時候關心的必要。
項勇將五人傷勢一一查看,雖然有些重,但無性命之憂,可呂維他……竟然隻身擋下了天誅六合陣,即便有深厚的內力,恐怕也凶多吉少了。項勇拳頭攥得緊,狠狠的瞪着五人,“你們幹得好事!”
乾元殿中,祁元真又是一口血吐出,楹萱急忙撫着他的背,眼中淚芒閃爍,剛纔的情況真是危機萬分,不要說祁元真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就是自己也不知道下一刻是否還會活着。
柳逸陽來的真是時候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祁元真緩了好半天,臉上終於恢復了些許的血色,楹萱扶着他坐正了身體,幫他號了下脈,比起之前,脈搏有力多了。
“師父,弟子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大罪,請師父嚴懲!”
項勇和李可跪伏在門外,頭也不敢擡。
“他們呢?”祁元真問了一句。
項勇依然跪伏着,低聲道:“都在外面,在大殿中。”
“你二人去傳爲師的話,我沒有這般不肖弟子,讓他們即刻離開凌雲宗,我不想再看到他們!”祁元真氣喘的咳了兩聲,輕輕拉住楹萱的手,悲痛道:“呂維這孩子平日不多話,資質卻上佳,心地敦厚善良,我和雲兒也一直細心教導。如今,我卻教出這些目無師尊,以下犯上,殘害同門的畜生!”
楹萱含着淚,撫了撫他的胸口,“莫動氣,你要保重身體啊,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只怕我的下場還不及雲兒!”
“弟子罪該萬死,弟子萬萬不敢!”項勇和李可慌忙在地上磕了兩個頭,恨不能把腦袋扎到地底下去。
楹萱瞪了他們幾眼,哼道:“你們不敢,可有人已經把大逆不道的事做絕了,什麼罪該萬死,這是你們的想法還是他們的?快出去傳話吧,你們師父還要休息,莫再讓他動氣了。”
項勇和李可不敢擡頭,悄悄對了下目光,只得先退下,而受了重傷的五人,此時還跪在乾元殿中。項勇和李可傳了師父的話,五人動也沒動,整件事到底如何結束的還有些混亂,到現在,突然跳出來擋劍的呂維,他究竟是生是死?五人一想到這個便痛心疾首,事情怎會演變到如此地步?!
凌雲山,茫茫山巒中,某處山洞。
柳逸陽將呂維平放在地上,擔憂不已的看着一言不發的林若雲。
突然,鳳鳴劍起,落在了林若雲的手掌上,劍刃又一晃,便到了她左手手腕處,紅火的劍刃抵着她如雪的肌膚。柳逸陽驚住了,急忙攔阻道:“雲兒,你身系天下蒼生,務必以己爲重!”
林若雲諷刺的一哼,說道:“在我眼前所逝去的生命,哪個不是天下蒼生!”隨即,鳳鳴劍在手腕上輕輕劃下,鮮紅的血液順勢流下來,滴滴落在呂維的嘴脣上,慢慢滲入到他口中。林若雲毫無痛覺的看着,“我空有一身拯救天下之能,卻無力拯救眼下。眼見着身邊的親人、敵人,一個個的消失、即將消失,那種無能爲力…….我是從多少次窒息中甦醒過來的,我的心上有多少看不到的裂痕,不會有人明白,不會有人懂得!你也一樣!”
柳逸陽眼中血色一片,映得眼眶炙熱,彷彿每一滴都落在他的心上,像和了鹽的水侵在他的傷口上。可柳逸陽什麼都不能說,至少此時此刻無法說出什麼,這讓他又一次感到了無力。
雲兒,你必須堅強!
我要保護你,就必須比你更堅強!
柳逸陽不知道這些話能否真的讓自己堅強,可眼前這個奮不顧身的男人,顯然已經讓林若雲陷入崩潰的邊緣,不管救不救得活,恐怕都會改變一些他不希望改變的事情。
這裡離凌雲宗相距幾個山峰,葛坤五人又受了重傷,有祁元真和楹萱在,應該能壓制住他們,這個山洞暫時是安全的。
柳逸陽守在洞口,靜靜的打坐,他儘可能的不回頭看,但即便如此也知道林若雲每日都在用鮮血替呂維療傷。其實,按呂維所受的傷勢來看,應該沒有生還的希望了,可蘊含地之靈氣的血液強行留住了他的性命,令他起死回生了。
這看似值得高興,可呂維究竟會怎樣,現在還說不好。
但這總是違逆天道的事,而且發生在林若雲的身上,真不知對她是好是壞,另外還有一點讓柳逸陽憂心,她現在的情緒極不穩定,甚至比當年得知夜青之死時還要糟糕!
五日後,林若雲才終於發出了一聲嘆息,而這聲嘆息則是源自呂維已保住的性命,他已經不會死了。
柳逸陽回身看了看,呂維的臉色確實不再慘白,但人卻還在昏迷。
“我們得找個地方落腳,他需要長期的靜養。”
這個提議正是林若雲想說的,但她沒有地方可去,柳逸陽替她說了出來正合其意。林若雲輕輕拂拭着呂維嘴角的血漬,說道:“秋水鎮離這太近,不是長久之所。”
柳逸陽沉吟了片刻,站起身說道:“我知道個地方,雖然離此處不算太遠,但身處山林,不僅偏僻而且只有一戶人家。我曾經爲他家的兒子治過病,應該可以請他們騰出間茅舍給呂維養傷。”
林若雲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二人趁着黃昏日落,天**暗未暗時,帶着呂維離開了凌雲山。當身影拂過凌雲山山脈時,林若雲暮然回首,遠遠眺望着那隱遁在峰巒之中,被雲霧遮掩的地方。
今日一別,是否會成爲永恆?
腳下的劍漸行漸遠,直到山體成了模糊不清的影像,好像海上的蜃樓,好像夢中的幻境。
林若雲回過頭,怔怔的看着昏迷不醒的呂維。
“前面就是,我們下去吧。”柳逸陽指着前方几間木屋,三人隨即落在了地上,“屋裡亮着燭火,應該有人。”
柳逸陽的話音剛落,木屋裡走出一箇中年男人,楞了一下,隨後便笑逐顏開,“是柳公子啊!小武他娘,是柳公子來了!”
男人邊喚着屋裡的妻子,邊開了木柵欄門,身後的女人也急忙跑了出來。柳逸陽和他們打了個招呼,說道:“邱大哥、邱嫂,這時候打擾實在冒昧,我的朋友受了重傷昏迷,急需一個落腳的地方療傷。”
男人和妻子看了看地上躺着的人,男人又回頭看了看自己那不大的小院子,忙說道:“我這院子小了點,不過山坡上還有間小木屋。”
說着,男人的妻子跑回屋裡點了盞燈籠,引着他們上了山坡,小木屋不大,一張木塌,一張案桌,案桌上有盞油燈。
柳逸陽小心的把呂維放在榻上,感激道:“多謝兩位!”
“柳公子太見外了,我家小武還是你救的呢,否則他那小命早就完了!”男人擺了擺手,又對妻子說道:“你快回去收拾收拾,得給柳公子和這位姑娘找個地方住啊!這位姑娘,就你委屈下,和小武他娘還有我那閨女一起住吧。”
林若雲愣了一下,連忙說道:“兩位不用麻煩了,我不能讓他一個人在這,我得留下照顧。”
“也是。”男人呵呵一笑,說道:“我叫邱大,姑娘別擔心,柳公子醫術高明,一定能把人治好!”
柳逸陽並沒有解釋,現在也不是解釋這些的時候,便岔開話題說道:“你先休息一下,我一會兒再過來。”
林若雲點了下頭,目光又轉到呂維身上。柳逸陽轉身出了門,還需跟邱大夫婦說明,這一住怕三五個月都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