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
祁元真咒罵一聲,承影在身前快速舞動了幾周,幽藍流光直衝而上!
“天行健……”
這是潛龍斬,林若雲心頭一緊,看來祁元真已經氣昏了頭,這巷子兩邊是民宅,怎可使出這樣的招數來。目光一斜,看到了清風手中拎着的劍,雙指一揚,那劍嗖的直飛而上,不等祁元真唸完,已經先他一步迎上了那男子。
所有人都怔了,柳逸陽向身後看去,糟糕!竟忘了她還在茶館等着呢,可這裡似乎很麻煩,想脫身也脫不了。
男子起初也不解,但很快就發現這柄劍是何人操縱,心中悶悶不悅,可她爲什麼要擋下那人的攻擊?看這劍勢柔緩了許多,只爲了擋住自己嗎?
金光連連刺出,卻都被長劍一一閃過,靈活得像被賦予了生命。
男子立在原地,急速的喘着氣,臉頰上也滑落了一滴汗珠,身前的劍放着白光同樣停頓了一下,‘咻’的竟繞到了身後,猛地轉回身體,還未看清楚,劍又‘咻’的一下再次到了身後。
繞來繞去了數圈之後,男子的眼睛有些不聽使喚了,好不容易纔看準了劍所在的位置,正欲一舉將其斬斷!那劍‘嗖’的又不見了。
回身一看,只見那女子手中持劍,寒着臉立在對面,冷冷的眼神令人不禁生畏,這一刻反倒不知怎麼辦好了,連攻擊都忘記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非要引得城中騷亂嗎?”明月仰着頭說道。
男子一愣,對啊,這是在城裡!
遂急忙將劍收回身側,緩緩落在地面,看着對面也落下的一男一女,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林若雲對自己情急之下使用地之靈氣驅動這劍去攻擊對方,而且這般順利流暢甚至輕鬆感到驚訝,正如清風所說,嘗試還算成功。不過對面的幾人真是讓人火大,忍着心裡的氣,冷聲問道:“敢問這位公子,他怎麼得罪你了?”
男子輕聲一哼,回道:“不是得罪我,是得罪了我師妹。此人就是個登徒子!我不教訓他,倒讓他平白的欺辱了我師妹!”
“你胡……”
祁元真那個‘說’字還沒講出來,林若雲輕輕攔了他一下,語氣也稍稍緩和了些,柔聲說道:“這位姑娘真是對不住,我哥哥有莽撞之處還請見諒,他絕不是輕薄之徒,想是有什麼誤會在其中,還望姑娘寬度饒了他這次,免得把事情鬧大了,還要有損姑娘清譽。”
女子秀眉一鬆,眼波流動,輕言道:“他是你哥哥?其實,他也只是撞了我,當時人多我也是急了才……”
“呵呵呵,誤會,你看我就說是誤會。”站在後面身材微胖的男人,憨厚的笑道:“張承,不是我說你,總是這麼衝動!諸位莫要見怪,我這師弟脾氣就是急,一場誤會而已。好了,走了走了,還有正事要辦呢!”
二人被他拉扯着,很快從巷子另一邊離開了。
祁元真更是氣得厲害,不滿道:“你道什麼歉啊,又不是我的錯!”
“對方是個女子,擺明了在利用她那個師兄對自己的疼愛,才和你不依不饒,你若要論對錯,豈不是要論到明年?”林若雲將劍還給清風,輕輕笑了笑。
祁元真張了張嘴巴,還是覺得胸口窩了一股氣,“真是晦氣,我還白捱了她一巴掌!”
“她打了你?”林若雲一愣,隨即笑道:“好了,這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個大男人還要與一個小女子計較不成?”
“真是莫名其妙!”祁元真粗重的嘆了口氣,原本是不想和女人計較,誰知道他們都不講理,只好當自己出門沒看黃曆,撞邪了!瞥了林若雲兩眼,又說道:“你終於認我這個哥哥了?那這巴掌倒也捱得值。”
林若雲瞪了他一眼,回道:“我是在替你解圍,他們三人就住在我們對面,你可見過?”
“見過,那天晚上我本想出來走走,正巧那女人要出去,站在雲廊那審視了我半天,真是幾個腦袋有病的人。”祁元真又好氣又好笑的說。
林若雲嘆了嘆氣,安撫道:“彆氣了,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去吧。”
巷子外還有一些人在看熱鬧,見兩撥人都離開了,還直覺得不過癮,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想過熱鬧不是好看的,也不擔心真的打起來會鬧出多大的事情。
回到客棧,還好對面的三人尚未回來,若是這時候再碰到,又是麻煩事。林若雲向自己的房間走去,推開門,轉身說道:“待會兒過來一趟。”
柳逸陽點了點頭,看着她進了房間,才稍稍鬆了口氣。
不多時候,半掩的房門被推開了。林若雲知道是誰走了進來,也沒擡頭看,繼續忙着手裡的各種藥材,只隨口說道:“過來坐吧。”
“我一進來就聞到了藥味,你這都快成藥鋪了。”柳逸陽玩笑着說,隨手拿起一個好像木頭塊的東西聞了聞,“這個是沉香吧,你準備做什麼?”
林若雲從藥材包下面抽出幾張紙遞給他,說道:“這些都是丹藥的配方,你把它們挑出來分好,我來教你煉丹。”言罷,起身走過去將房門從裡面反鎖了起來,說:“從現在起直至丹藥煉好,你都不許踏出這房間半步。”
煉丹,這可是件頗有意思的事情,世上之毒變化萬千,有的稍作改動就是一種全新的毒藥,解藥幾乎都需要現配現用,而煉製好的解藥,通常都是可以解好幾種毒性相近的毒。
柳逸陽曾看過有關煉丹的書籍,自己卻從未試過。藥單上的材料大多認得,也有些不識,便向林若雲詢問,她也不說話,只是耐心的指給自己看。
沒多久,一包包的原料都分配好了,這是要煉多少啊?煉完這些得需要多少天?柳逸陽撇了撇嘴巴,問道:“這些都要煉?我纔開始學,你是不是有些心急?”
“我沒有太多閒工夫教你,若不快點,你要學到何時?”林若雲喝了口水,認真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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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逸陽皺了皺眉,低聲道:“自從清風明月來了以後,你情緒似乎很低落,我知道你有事不想說,可我們也是真的擔心,如果可以的話,我和祁兄都願意幫你分擔。”
房間裡鴉雀無聲,許久之後,林若雲慢慢擡起頭,“你,爲什麼要擔心我?”
“爲什麼?”柳逸陽稍一遲疑,溫和的笑道:“我們畢竟是同伴也是朋友啊,擔心是很正常的事。”
林若雲忽然轉了臉看着窗外,這扇窗子正對着院牆,數步之遙卻擋住了一切,坐在這裡就只能看到院牆上露出的一小塊天空,視線有些朦朧起來,聲音近乎冰冷的說:“這世上的人,於我而言都是陌生人,包括我自己。”
房門外,清風緊皺雙眉,低着頭,站了片刻突然轉身離去。找了一處僻靜之地,取出尋靈法器,將一個黃色靈符掛在上面,口中默唸靈訣,雙指一揮,尋靈法器飛至半空畫了一個圓,圓中霧濛濛的愈漸清晰,映出的是三位長老的容貌。
空長老微睜雙目,低沉着聲音問道:“清風,出了什麼事?”
隱長老和虛長老也擡起眼睛向那圓中看去,雖然清風改變了模樣,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只是今天的他怎麼看着有些奇怪?
“三位長老,弟子想知道林姑娘會不會如夫人當年一般?”清風依然垂着頭,心中五味雜陳。
空長老沉吟了片刻,緩緩言道:“林姑娘此生早已註定,她的職責就是守護大地,幫人間度過此劫難,命運如此,我們也只能盡全力助她完成使命。”
清風慢慢擡起頭,幾近苦澀的說道:“弟子也知責任重大,只當她和夫人一般,卻從未想到她會是一個心中滿是傷痕的柔弱女子,這兩日弟子時時在想,我們爲什麼不在她出生時,就把她接到骷谷呢?”
“諸事皆有緣法,萬物皆有規則。”空長老手中拂塵一揮,又囑咐道:“清風,你要記住,能擁有地之靈氣的人,便是地上之王后土天神的化身,后土天神掌陰陽,育萬物,猶如大地之母!林姑娘身在凡塵已有十六年,難免被情愫所縱,你和明月要對她多加提點,只有喚醒她的地母天性,她才能真正懂得這一世的天賦之命!”
霧圈向中央逐漸縮小,最後消失,尋靈法器又重新落回清風手中,將靈符取下收好。
地母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