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竟讓林姑娘來暫代宗主之位?”葛坤驚詫不已。
沐森連連點頭,一再肯定,“前日傍晚時,師父將我與師姐喚去房中,親口下了此令,當時林姑娘也在,絕不會有錯的。”
玉莫秋翻了他一眼,不以爲意,“你傻啊,難道看不出師父對林姑娘情意匪淺!?”
“他們,不是兄妹嗎?”沐森撓了撓頭,疑道。
“是義兄妹!”玉莫秋又白了他一眼,煞有介事的說道:“要我說呢,師父若與林姑娘結髮,必是一段金玉良緣!你說是不是,呂師兄?”
呂維不曾想到她會在這個時候詢問自己,猛一尷尬,隨後又繼續保持着沉默。
玉莫秋不在意他回答與否,又道:“李可肯定贊同的,對不對?”
“咳咳……”項勇沉下臉咳了幾聲,嚴肅道:“玉師妹,你該尊稱一聲李師兄纔是,怎可對師兄直呼其名!”
李可還未開口說什麼,一旁的蕭劍卻接了過來,“她啊,時常如此,屢教不改!哪日被師父聽到,定要罰她個閉門思過!”
“你……”玉莫秋氣惱不服氣,高聲對蕭劍嚷道:“我與他不過相差幾日入門,再說李可……李師兄也從沒介意過,你對我這個師姐就尊重了?!”
項勇一板臉,厲聲道:“一日之差,他也是你師兄,你就是欺他不與你計較!”
“我哪有,是……”
“都少說兩句!”
葛坤立着兩道劍眉,對於師弟妹在乾元殿外拌嘴很生氣,遂教訓道:“你們可還知道這是何處!師父閉關,我等更應謹守師父素日教誨,勤加修煉纔是,而非在此爭執吵鬧!”
大師兄開口訓誡,衆人都閉上了嘴巴,雖有人心中不情願,但大師兄不同於旁人,怎可公然不敬!八人同在山上修煉,除了師父,便是身爲大師兄的葛坤照顧他們,別看幾人有時言語不加節制,但其實感情甚深。
“都回去吧,不可再生事端!”
葛坤嘆了嘆氣,將師弟妹門遣散,又轉身看着乾元殿,許久未動一步,似在思量什麼。師父怎麼閉關這樣急切?不過兩日而已,等他們回來後再定不遲,何須出門多日,連師父的面都沒見到。
站了良久,葛坤想去見見林若雲,總要將幾人下山後的事情向她稟承,再請示還有無其它指令。林若雲依然住在筠溪峰,這般前去真有些不習慣,但師父之令也無可奈何。
筠溪峰上綠色頗盛,春秋不敗,林若雲很喜歡此處,時常從早到晚在林中綠野與溪畔間徘徊。
葛坤上了峰並非瞧見她,竹屋裡沒有人,只好繞到屋後看看,記得李可曾說過,林姑娘很喜歡在屋後的竹林水流旁撫琴,一坐一整日也是有的。
果不其然,葛坤走進竹林沒幾步,便遠遠的看到前方溪邊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只是,她並未撫琴,而是合目安坐在此,那身影夢幻好像欲飄然入仙……
“是誰?”
葛坤李可走上前,恭敬道:“林姑娘,我與五位師弟於一個時辰前回山,玉師妹和沐師弟已將師父閉關,林姑娘暫代宗主之位一事向我等傳達。因此,我來向林姑娘回稟此番下山詳情,未有姑娘招喚便自行前來,還望林姑娘莫怪!”
林若雲不禁笑了笑,起身說道:“不必如此,你我之間自當熟悉不過,怎這些年反倒對我愈加恭敬起來,我倒不太習慣了。不就是此番下山的情況嗎,你師父已有交代,你自說來便是。”
葛坤輕聲應道,跟着林若雲的腳步,隨在她身後旁側,“我六人分往不同的方向,我去的懷靖縣查探到那副奇特的圖案,便拓下傳書予師父,再有便是六師弟灤平所前往的平洲,他在平洲陀山上發現了一處山洞,裡面竟有早已死去的妖獸屍體,因時日太久,已然辨認不出是何妖獸了。但灤師弟講,他纔去碰妖獸的殘屍,便化作了灰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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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若雲停住腳步,回身問道:“他可在妖獸屍體邊發現什麼?”
“有,他帶回來了。”葛坤從袖口裡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塊白色絹帕,展開奉到林若雲跟前,“就是這個,灤師弟說兩具妖獸屍體旁都有此物,甚是古怪。”
林若雲接過絹帕,又是些黑紅色的粉末……正想着那紅葉城外的魚怪,絹帕上的粉末顏色竟瞬間變成了濃濃的黑!
葛坤一訝,“這,這是何故?”
“又是如此,還是他們嗎……”林若雲低喃道,將絹帕收好,說道:“我曾在紅葉城外發現了同樣的粉末,在那死了一個魚怪,在陀山死了兩隻妖獸……應該是一撥人所爲無疑,只是他們目的不明,着實令人不安。葛坤,即日起,你八人每兩人一隊,輪流職守乾元殿外!”
“是!”葛坤應道,又問,“林姑娘覺得,乾元殿有事發生?”
林若雲思量片刻,說:“我只是以防萬一,或許十天八天,十月八月都不會有事,也或許今晚、明晚就會有異動發生。你們切記一切小心,若有異常不可妄動,鳴震仙劍以便讓其他人知道。”
“是,我這就傳令下去,戒守乾元殿!”葛坤恭敬以禮,隨後便匆忙離開了筠溪峰。
林若雲也不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否真的有道理,但她就是覺得有雙躲在黑暗中的眼睛,在時刻盯着凌雲宗,不知想要做什麼?而現在祁元真閉關,是萬萬不能有差池的,乾元殿的四聖法陣又關乎兩百年後大戰,同樣損傷不得。
保住乾元殿,便是保住凌雲宗,保住祁元真,保住萬千衆生!
魔界,永遠的深邃。
鄔山站在那個被黑晶石簇擁的魔晶球前,身體被魔晶球所映出的巨大光亮照得晃眼,略顯凹陷的雙腮裡,有更加清晰的暗影。
在這陰暗的空間中,氤氳四起,混濁不明,飄飄揚揚着不一會兒便沒了蹤跡,眨眼後又再次出現,好像捉迷藏一般。
鄔山臉色忽明忽暗,眼珠不動的盯着魔晶球,那裡好像是一座山峰,紅日夕陽悄墜。一個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也不知鄔山的眼中究竟關注着什麼,竟不錯分毫。
“你在做什麼?”
鄔山急忙轉過身,躬身說道:“戕殿下,小的有一事相求,還望殿下應允。”
“何事?”魔王戕眯縫的眼中,利光溢出,端坐在一旁的黑晶石方臺上,“先說來聽聽,你還從未提過什麼請求,無關緊要之事,我準了你便是。”
鄔山直起身,頓了頓說道:“我要到人間走一趟,有些事不親自去辦,總無法安心。”
“哈哈哈……”魔王戕諷刺的大笑幾聲,雙指夾着耳後垂下的暗紅色長髮,輕輕一捋,“你怕林若雲不好對付嗎?哼,我想殺她易如反掌,可現在不行,那些天神怎會在乎死一個女人,到時候還會有更麻煩的人出現。倒不如留着林若雲這條命,在她身上做做文章,好好利用一番。”
“是,戕殿下所慮周全,小的不及萬分。只是……”鄔山略有猶豫,輕輕一嘆,又道:“日前魘殿下招小的前去,詢問林若雲近來情況如何,小的便在此觀察了一些時候。要說這兩百年也不短,可慢慢進行便也不算長了,林若雲這十年中謹慎小心,這般堅持兩百年也不是不可。因此小的擔心……”
魔王戕臉色沉暗,冷冷的看着鄔山,道:“魘總是這樣,我做什麼他都不放心!哼,千年前,他精心算計,還不是被那些人打傷!”
“這也是防範未然,我們不能小瞧了那些天神和林若雲。”鄔山走前幾步,沉色道:“掌握先機,才能將她打個措手不及!”
魔王戕閉着眼睛,思量了許久,不耐煩的說,“既然魘不安,你又想親自去處理,隨你們好了。只是一點,不到萬不得已,別讓她死!”
“是!”鄔山嘴角一彎,躬身而去。
魔王戕瞟了他的背影一眼,不屑的一哼,心中想着:“無所謂,反正他去人間,定有一場好戲上演,全當熱鬧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