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攝魂瓶,就是類似於崔家收魂魄的那種小瓷瓶,不過這是茅山派特製的,主要用於一些魂魄的臨時收藏或者運輸。比如那些客死他鄉之人,想要落葉歸根,茅山派的弟子們就會用這種小瓷瓶,在死亡地把對方的魂魄收了,然後送到對方老家再放出來。
現在我師父拿着攝魂瓶把曹操的魂魄裝進去,隨手又在瓶子外面貼上了兩張符,做完這些,他才長長的出了口氣。
這一鬆勁,問題就來了。
我們還沉浸在打敗曹操的喜悅中的時候,我師父扭過臉看着我,剛準備說什麼,突然從嘴裡噴出一大口鮮血,然後身子一歪,重重的摔在了財迷道長的身上。
我嚇了一跳,立馬跑過去扶着我師父,大家七手八腳的拿出衣服啥的撲在地上,讓我師父儘量躺得舒坦點。
一清師兄擠進來,擡手扒開我師父的眼瞼看看,又把了脈,檢查了身上幾個主要的穴位,有些難過地說道:“師叔經脈受損,剛剛又因爲強行動用元氣,導致身體內的毒素又蔓延了……現在,要趕緊把師叔送到醫院去,不然後果堪憂。”
我擦擦眼淚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們就回去吧,都去牧野市,先把我師父送到醫院穩定了病情再說。”
我是掌教,一清師兄是茅山派我們這一輩兒的大師兄,我倆做出的決定,此時沒人敢反駁。
一清師兄很快就做出了佈置:“先出去一部分人,在這附近有關係的,不管你們從景區租借直升機還是找特種車輛,一定要儘快把師叔運出去。外面的那條路已經完全損壞,普通車子根本過不來。財迷雖然會畫車子,但是隻能他自己使用,沒法帶着師叔出去的。掌教先留下守着這條大蟒蛇,萬一有什麼情況你還能處理。”
財迷道長帶着幾個師兄就先行出發了,其他師兄們很自覺的開始尋找製作擔架的東西,準備先把我師父擡出山洞。
我坐在我師父身邊,淚流滿面。
怪不得我師父在我進來之後問我能不能對曹操一擊必殺,怪不得他一直挖苦曹操打擊他的自信心,怪不得他用天子劍的時候一直忍到最後才用了皇恩浩蕩這一招……
我很自責,假如我當時沒有分心,一直對曹操進行壓制,怕是也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我一直以爲我師父只是老了,傳聞中他近乎於神,但是這世上之人,有誰能成爲神呢,不過都是凡夫俗子,只是有些人過於認真活的明白,有些人渾渾噩噩隨波逐流罷了。
我抓着我師父的手,很後悔剛剛爲什麼不奪過天子劍我來劈那一下,我知道皇恩浩蕩的威力的,身體也適應了這一招的霸道。我年輕,可以隨便折騰,但是我師父……他真的已經到了強弩以末的時候,此時強撐着跟曹操鬥法,說白了不還是因爲我太菜嗎?
南宮璟瑄站在我身後,拍拍我的肩膀:“文彬哥哥,你守着莫師叔吧,我出去,找車子,找飛機,無論如何都會把師叔送到牧野市的,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我拉着她的手,看着一臉認真的南宮璟瑄說道:“萬事小心點。財迷師兄他們在前面,你追上去跟他們一起出去。”
南宮璟瑄走了之後,一清師兄拿出銀針,開始給我師父用鍼灸緩解病情。
我蹲在一旁問一清師兄:“我師父,到底中的什麼毒?”
一清師兄還未開口,我哥對我說道:“不算是毒,是惡靈詛咒。這件事,我跟師兄還有一清道長都清楚,鬼門幾個高手聯合起來,在周不算的主導下對你師父下的詛咒,這個詛咒原本是沒什麼的,但是一旦吃了不潔之物,就會發作。之前莫前輩在南方突然住院,正是徐拙的老婆在莫前輩的飯菜中放了死人灰……”
我大師兄一聽,頓時向着我師父跪了下來,他擡頭看着我哥:“真是我老婆下的死人灰?”
我哥點點頭:“我跟我師兄不是去醫院了麼?剛進病房沒多久,莫前輩讓你出去買水果,就那會兒他說了。我原本準備去殺了你老婆的,但是莫前輩不同意,他說你這脾氣不好,現在好不容易娶了一個媳婦兒,不能因爲他導致你們家庭不睦。只要你們兩口子好好的,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我哥說不下去了,他雙眼發紅,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的滴落下來。
旺哥手哆嗦着抽了口煙,仰着頭不讓眼淚流下來:“可惜,莫前輩的苦心你老婆並沒有覺察出來,還覺得自己陰謀得逞了。當時我倆因爲要去牧野市,走的時候暗示你好幾次,你自己都沒有體會到。我們都以爲你們兩口子會安安穩穩過日子,結果這纔多久?她就連你也害了!若不是彬子他們去的及時,現在我們怕是要參加你的追悼會了。”
“徐拙,我們不怪你,只是希望你以後看人,要看準一些。你知道莫前輩從你家出來時候是怎麼出來的嗎?我專門去你家小區看了監控,是從電梯中爬出去的,吐得哪裡都是血,要不是那小區的幾個保安叫了車,他那天已經死了。好不容易掙扎着到了他住的酒店,穩定了病情,結果彬子遇到了血怨石……”
剩下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得知我遇到血怨石的時候,我師父以爲是我哥又做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所以他罵了一聲孽障,然後吐血昏迷不醒。那時候我哥跟我師父並沒有過多的聯繫,我師父以爲我哥又走到了邪路上。假如我們兄弟相殘,我師父怕是對我爹更有愧疚。
現在一切都弄清了之後,我起身抓着我大師兄的衣領,一字一頓地問道:“那女人的魂魄在哪?”
我的話像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連我自己都覺得陰冷無比。這會兒我已經不哭了,我只想殺了她的魂魄,這種目光短淺的傻逼女人,死一萬次也沒有我師父的一條命值錢!
我大師兄雙眼通紅的看着我,一言不發。
一清師兄拉了我一下:“文彬師弟,你冷靜點!”
我把他的手打開:“我很冷靜,現在讓我滅了那個女人的魂魄,他還是我的大師兄,不然我只能動用茅山的規矩來了。一清師兄,你說殘害師父是什麼下場?”
一清師兄怔了怔,脫口而出:“形神俱滅!可是文彬師弟,他是你的大師兄,你先把事情弄清楚好不好?”
我搖搖頭:“現在已經清楚了,你當這是法庭嗎?這根本不需要什麼證據,我們是講良心的,這件事從頭到尾怎麼樣現在大家都很清楚!不要再勸說了,徐拙,那女人的魂魄給我,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好留戀的,愛情真的就這麼偉大?”
我師兄從懷中拿出一個已經打開了的竹筒,沒有擡頭:“我早把她放了……”
我抽出天子劍就要砍他,被一清師兄給拉住了。
其他幾個師兄也過來勸架,我瞪着我大師兄,真沒想到他會這樣。
這時候一直沒說話的旺哥開口了:“徐拙,或許你們以前真的很好,但是人總是會變的,她能害死你,把你的一魂一魄抽走,你還有什麼不捨的?另外,你這個理由不好,起碼在這羣人面前,說不過去。我跟我師弟不是你們茅山派的人,但是今天我們不得不站出來,因爲莫前輩於我們師兄弟有恩,沒有他,二十年前我們師兄弟倆早死在古墓中了。文軒,動手!”
我以爲他倆要殺了我大師兄。
沒想到我哥拿着拂塵向着遠處一甩,大喝一聲:“滾回來!”
一個女人的魂魄在遠處出現,然後像是被人用繩子拉一樣,掙扎着向着我們這邊來了。
我毫不猶豫的拿着鬼頭刀就走了過去,用天子劍她還真不夠格。
我剛準備一刀劈了她,我大師兄突然跪了下來:“彬子,要不,你殺了我吧?以前我在南方時候,是她一直在陪着我鼓勵我安慰我,我十幾歲就到火葬場打工,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甚至連一碗牛肉麪都買不起,是她用雙手掙錢,供房,結婚,打理一切。師父是高人,他根本不知道南方房價是多少,不知道柴米油鹽都是需要花錢的……”
“他一直讓我在火葬場工作,但是……我的那點工資甚至不夠家裡買菜……彬子,沒有她我早就餓死了,要殺就殺了我吧。我對不起師父,對不起整個茅山派,現在殺了我,一了百了。你覺得怎麼樣?我跟她是兩口子,她是否好壞,我都認了!在你們眼中,她或許十惡不赦,但是在我眼中,她依然是那個溫柔婉約的女人……”
難道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但是就算是愛情,也不能盲目好不好?
我拿着鬼頭刀沒有任何猶豫就劈在了那鬼魂身上,她慘叫一聲,進入了鬼頭刀中,消失不見。
我大師兄直勾勾的瞪着我,還沒開口說話,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陣拍手聲:“好一齣同門相殘,好一場大戲!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趕上這麼一出大戲,人生幸事啊!哈哈哈哈,莫問天快死了,我龍虎山四大護法,特來相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