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
多數時間在查看資料,中間間或地休息了幾小段的何瑞修從電腦前站起,使勁兒伸了個懶腰。王晴兒進入到自己的房間兩個多小時了,在這段期間,沒有任何的動靜。她是否已經睡着了,何瑞修不知道,也沒有必要知道。
看看時間,現在已經六點多種。那個糊塗酒吧應該已經開門了,不知道那裡的經營者發現鎖被破壞,會不會報警或者採取其他措施。
正在這時候,王晴兒打開了門。她的裝束還是一點兒沒變,看看正在站着的何瑞修,“準備好了?”
何瑞修點點頭,“準備好了。現在出發麼?”
王晴兒微微一笑道,“那就走吧。你開車過去。”
何瑞修轉頭看見自己的工具箱,向那邊跨過幾步,伸手提起。王晴兒道,“工具箱不用拿了。我們僅以普通顧客的身份進去就行。”
何瑞修不知道爲什麼有些心虛,“你也不帶?”
王晴兒道,“嗯,我也不帶。我們沒有太多需要取證的內容,再說了,除非遇到極特殊的情況,不然以我們兩個現在的身手,還都是可以應對的。”
何瑞修遲疑了一下,但是沒有說什麼。他從抽屜之中拿出車鑰匙裝入口袋,“走吧。”
在沒有工作之前,何瑞修很喜歡晚上開車出去,感覺夜景能讓人心情愉悅。可是自從到第八現場調查局之後,他越來越不喜歡晚上開車。每天一早,他都會往眼中滴牛眼淚,而一到晚上,開車時候,形形*的靈體,時不時來個橫穿馬路,着實是會讓人分神的事情。
好在這一段路上,並沒有遇到太多靈體。臨近糊塗酒吧,將車停好,兩人下車,徒步向糊塗酒吧走去。
保安亭亮着燈,但是不管是裡面的人,還是外面值守的,都已經不是此前那個夥計。或者,他現在應該躺在醫院,一邊敘述遇到的情況,一邊掛着點滴。
酒吧門上的鎖已經去掉,推開門進入,裡面另一層用以隔音的門卻已經關閉。再通過這扇門,嘈雜的音樂聲撲面而來。
閃爍的燈光,喧囂的氣氛,向來是何瑞修不喜歡的東西。特別是這裡,由於酒吧面外的是中下收入的羣體,因此顯得更爲混亂。輕佻的語言和肢體動作,遍佈這裡的每一個角落。
王晴兒環視了一下四周,看準一個空着的,對整個酒吧通視比較好的角落,示意何瑞修坐過去。兩人剛剛一落座,就有服務生過來,王晴兒居然破天荒地叫了兩瓶啤酒。這讓何瑞修覺得很是意外,“你不是輕易不喝酒的麼?尤其在出外勤的時候?”
王晴兒冷笑了笑,語氣之中帶着一種不屑,“誰告訴你這酒我要了就會喝了?”
何瑞修還沒有說什麼,旁邊桌上有兩個長得比較粗壯的大漢已經湊了過來,“喲,這妹子夠漂亮,不過看起來不是常客啊。”
王晴兒臉上本是一副厭惡的表情,但是聽聞這兩個人說到常客二字,卻又改變了態度,“我是聽說這裡,第一次來。當然不是常客。看來,你們兩個是常客嘍?”
那兩人都是嘿嘿直笑,鼻子比較高的一個人更是直接一屁股坐到何瑞修的身邊,“當然,我們當然是常客。一般新來的,都喜歡找我們這些常客,因爲過會兒不管幹什麼都比較安全。像他這種小白臉,可是容易吃虧的喲。”
王晴兒應付性地笑笑,“是麼?”
坐着的這個高鼻子一拍胸脯,“那當然。你是想來點兒軟的,還是來點兒硬的,還是過會兒玩夠了來點先硬後軟的?”
王晴兒歪頭笑了笑,“那得看你們兩個能不能讓我滿意了。”
“滿意?”高鼻子一臉的奸笑,“你們我們哥倆個,能不讓你滿意麼?”
另一個人此時也是陪笑。
王晴兒眯了眯眼,“是麼?這樣吧,我先問你們兩個人兩個問題。第一,見沒見過這兩個人。”
她說着把龍飛和尤大開的照片一一擺在桌上,“這兩個人騙了我,我要找他們。”
高鼻子低下頭,眉頭微皺了皺,又看了自己的同伴一眼後,纔開口道,“這個,我認識。龍飛,三少爺之一,基本上每週可能會來這裡一兩次,都是和朋友來,但是卻從不碰這裡的妞,說來也是蠻奇怪的。你如果想找他,那隻要等個三四天,應該就可以等到。”
王晴兒點點頭,又指着尤大開,“那這個呢?”
“這個麼……”高鼻子仔細地分辨了兩眼,“這個,我還真是不太清楚。估計也是個不常來的人吧……”
“這個我認識。”一個聲音從他身後傳過來。王晴兒和何瑞修擡頭看去,卻見是一個穿得十分正規,大概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從頭髮到皮鞋似乎都很講究,面上還帶着一種職業性的微笑。“兩位如果想知道這個人的情況,可以跟我說。”
高鼻子那個從這時已經站起來,帶着一種恭敬的語氣,“許老闆。”
這所謂的許老闆點了下頭,坐到何瑞修的另一側。而剛剛過來這兩個人,則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我就是這家酒吧的負責人,許過願。兩位第二次來,我也沒有什麼好招待的,送上些酒食。”
說罷,他一揮手,後面過來兩個服務生,將三瓶啤酒和幾樣小吃一一擺在桌上。許過願自己親手將三瓶酒打開,作了一個請的手勢,“兩位對我的酒吧可曾滿意?關於龍飛的死,是不是可以認爲,與我的酒吧無關了?”
王晴兒的眉頭明顯一皺。何瑞修心中也是暗自吃驚,如果說,有隱藏攝像頭之類的東西,或者通過保安的描述,他認出自己和王晴兒來過這不奇怪,奇怪的是,他怎麼會知道自己和王晴兒是爲了查龍飛的死而來?
要知道,他們有意通知相關部門對龍飛這起車禍不進行報道,目前知道情況的人極少。
可能是看出了二人的吃驚,許過願這時候道,“呵呵,二位不用驚訝。其實,我的各種眼線手段,也是比較多的。二位今天下午來時,只進來看看,沒有拿任何東西,我就知道二位不是壞人。而能隨身帶槍又毫不掩飾的,怕是多數是警察吧。最近和我這酒吧相關的案子,實際上只有龍飛這一起。當然,龍飛這種情況,如果不是和此前幾個現場相關,怕是也不應該列入案子之類,只能算是個意外吧。”
王晴兒看了許過願一會兒,開口道,“關於尤大開,你知道些什麼?”
許過願道,“關於尤大開,我並不瞭解。他上次來,實際上是第一次來。他在這裡同一波司機喝了不少酒,然後就走了。我倒是不知道,這個尤大開和龍飛的案子有什麼關係。”
王晴兒對此並不解釋。因爲有些調查結果,不便於對外公開。許過願如果是裝傻,就讓他裝着,如果真是不知道,那也是一件好事。“他是和另外一件事情相關。我想知道,這幾天,你這酒吧裡有沒有什麼特殊情況,或者來過什麼特殊的人?”
許過願這時環視了一下酒吧,“我這裡天天平安無事。小打小鬧應該是會有的,但是能驚動警察的基本不會出現。至於特殊的人,我不知道你們說的是什麼概念。什麼叫特殊的人?也許如果這些人知道了你們的身份,你們就是特殊的人。”
王晴兒道,“換句話說,你們這裡,多數都是常客?”
許過願搖搖頭,“這不一定。也有慕名而來的。糊塗酒吧,說白了,要的是糊塗。糊塗這事,不是一瓶兩瓶酒就能辦到的。其實,我們糊塗酒吧,關鍵在於每天晚上11點到12點之間,有一場催眠表演。在這個表演過程中,人們將都會有種恍恍惚惚的糊塗感,什麼名利,什麼得失,全都拋之腦後。這纔是爲什麼我們這裡能留住人的根本原因。”
“催眠表演?”何瑞修這時修應聲而出。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完全有可能尤大開和龍飛都是處於一種被催眠狀態下,受到了什麼人的控制。
王晴兒顯然也是意識到了這一點,這時候將其他7名死者的照片拿出,交給許過願,“看一下,這7個人是否也來過這裡。”
許過願接過照片,“看來,這就是另外的7名死者?嗯,我看看。”
何瑞修又是一愣。這個許過願,似乎對他們正在調查的案件非常清楚,基本是清楚得有些過頭了。他到底是從哪裡得到的這些消息?
王晴兒心中也是有這樣的想法。她甚至有些後悔,來這裡之前,忘了讓何瑞修查一下這個糊塗酒吧老闆的背景。
許過願將照片一一看過之後,搖搖頭,“不,都沒有來過。我不認識這幾個人。”
王晴兒點點頭,“那好吧。如果你沒有意見,我們就等着看看那催眠表演。”
“你們是客人,請自便。我也剛剛好還有事情要去忙。”許過願站起來,禮節性地笑笑,“希望你們玩得愉快。”
王晴兒坐着沒動,何瑞修站起來回禮。坐下之後,王晴兒問何瑞修,“他到底什麼來歷?”
何瑞修道,“我馬上查一下。”說着,他拿出手機,回聯鑑證署的數據庫。大概十幾分鍾後,他將手機遞給王晴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