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圓,而且很大,清冷的月輝灑在學校裡卻顯得有些鬼影重重的感覺。
晚上十一點,月上中天,學校裡學生們大部分都已經睡了,只有極少數還在陰影處談情說愛的幽會。
走在校園裡,我卻沒有那種人氣很重的感覺,反而有種陰冷的感覺,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尤其是夜裡,冷水吹來,總讓人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暗中窺視着自己一樣。
作爲一個懂方術的人,我的膽子已經比過去大了很多,徑直來到解剖樓下面,此時門已經上鎖了,可是這並難不倒我,跟着那些高手們,溜門撬鎖的本事我也學了個五六成。
在民調局,什麼樣的高手都有,其中就有一個開鎖的高手,可以說沒有他打不開的鎖,就算是那些最嚴密的保險櫃在他手裡也就分分鐘的事情就搞定了。
我在他這裡沒有學到別的,但是開鎖的本事卻學到了一些,便直接拿出一根鋼絲來捅到鎖孔裡,不到一分鐘就被我捅開了。
反正我也是奉命調查,就算是被人抓到了也有辦法脫身,更何況是這裡?根本就沒有學生或者老師在半夜來這裡,剛剛出了這樣的事情,對於這裡,大家都是敬而遠之。
走進解剖樓之後,我並沒有直接去停屍間,而是向上走去,在進入樓道的時候,我從揹包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倒在預先準備好的碗裡,然後又把手中的籠子裡的小公雞拿出來,在身上放了幾滴血在碗中,便端着碗拎着雞籠子向樓道里走去。
一邊走我一邊注視着碗中的水,看有沒有變化,這是最簡單的一種測試附近有沒有鬼魂存在的方法。
從一樓開始往上,每一間房子我都進去看一下,這其實對我來說是一件巨大的考驗,在此之前我也接觸過一些髒東西。但那是那些懂方術的老傢伙們養的,可以很明確的說,這些東西不會要了我的命。
可是今天就不同了,如果沒有髒東西還好。如果真有的話,十有八九會對我出手,大半夜的,整個樓道里只有我頭上的礦燈還亮着,照出眼前的一點空間,四周一片漆黑,說不害怕那是假的。
戰戰兢兢中,我來到了頂樓,一路走來,竟然沒有發現任何髒東西。這絕對是不符合常理的。
這時候,我想到了電梯,據那位同學說,邱浩他們不就是在電梯裡看到那個女鬼的嗎?難道毛病就出在電梯上?
想到這裡,我突然猶豫了。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並不是我的性格,我還是比較喜歡跟在別人身後搖旗吶喊的,作爲一個小跟班我還能勝任,可是讓我獨立辦案,我實在有點害怕。
懂方術的人也一樣會害怕,在我們村子後面的一個村子裡就有這樣一個高人,據說是人是天生的陰陽眼。能夠看到陰陽兩界,自然,那些髒東西在他眼中是無所遁形的。
然而,這樣一個人卻是膽子比雞還小,一旦到了天黑就絕對不再出門了,而且晚上睡覺的時候是從來不關燈的。他也怕那些髒東西。
真正懂得方術的人對鬼神是敬畏的,一般來說,只要這些髒東西沒有害人,我們是不能隨便害它們的。
林正英演的一部叫靈幻先生中有一句話我非常欣賞,人家做鬼已經夠悽慘的了。如果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壞事,你用油去炸它是會遭報應的。
當然了,這個油炸鬼其實僅僅是一個傳說而已,遠沒有電影中演的那麼詭異,其實鬼是不能用油炸的,因爲鬼魂本身就是有形無質的,你怎麼用油去炸?
如果說油真的可以炸鬼的話,那麼哪些炸油條的就不會遇到髒東西了,整天跟熱油打交道,一身油脂麻花的豈不是比任何東西都辟邪?
站在電梯門口,我猶豫了很久,最終一咬牙,不管怎麼說,這是我第一次自己獨立挑大樑,說什麼也不能丟人了,便伸手去按電梯上的按鈕。
就在我的手剛摸到電梯按鈕的時候,碗裡的水突然變得旋轉起來,而且籠子裡的雞也不安分的叫起來。
我心中一驚,心說果然有詐,如果我不是準備充分的話,幾乎就着了道了。
看着碗裡的水,拎着雞籠子,我從樓道慢慢往下走,此時我背後是一片漆黑,只有眼前還能看到樓梯的路。
就在我向下走的時候,我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在我身後分明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很輕微,但是黑暗中我的感官極爲靈敏,加上週圍非常安靜,稍微有點異常動靜我都能馬上察覺。
有東西跟在我背後,這是我的第一反應,此時絕對不能回頭,倒不是因爲我害怕,而是萬一我一回頭看到一張血淋淋的臉的話,我這神經不一定能扛得住這樣的刺激。
說白了,其實我還是害怕,但是有一點,就算是有東西跟在我背後也絕對不敢上我的身,因爲在我背後紋着一個鐘馗像。
這是我特意紋上去的,而且還專門到廟裡用香火薰過,並且讓高人給我開了光,可以說,我的背後對於髒東西來說就是鬼門關,它們絕對不敢從背後偷襲我的。
話雖這樣說,可我心中的恐懼一點也沒有減少,居然敢跟在我背後,絕對不是一般的髒東西,弄不好是鬼王。
鬼也是分實力等級的,一般的野地裡的屬於遊魂野鬼,無家可歸的那種,既不能輪迴轉世,又沒有人供奉香火。
這樣的遊魂野鬼其實是最可憐的,一般青壯年的陽火就能逼得逃之夭夭,倩女幽魂中的聶小倩在嚴格意義上說就是這樣的遊魂野鬼,沒有人祭祀,任憑她在野外飄蕩。
如果沒有姥姥的話,相信她和其他的遊魂野鬼沒有什麼區別,最多就是漂亮點而已,可是再漂亮也沒有用,畢竟人鬼殊途。
電視是美好的,可實際上,還有千千萬萬的聶小倩沒有人知道。也根本不會發生什麼人鬼相戀的事情,這都是忽悠人的。
從我背後的東西能一直跟着我來看,應該是大鬼,也就是有了一定的形體。佛家說這是煞。
一個人走在漆黑的樓道里,身後還跟着一個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我腿肚子都快轉筋了,簡直就是步步驚心的向下走。
陡然,我覺得背後彷彿被人推了一把一樣,身體一個失衡,如滾地葫蘆一般從樓梯上滾下去,碗也摔了,雞籠子也扔了。
在向下滾的一剎那我就察覺到了不妙。渾身的肌肉在瞬間就緊繃起來,雙手抱着腦袋,身子蜷縮起來向下滾去。
大意了,還是大意了,這些髒東西是沒有辦法直接攻擊我。但是卻可以間接的攻擊我,通過控制其他東西來達到傷害我的目的。
這一刻,我終於害怕了,我還是太嫩了,沒有豐富的經驗,獨立辦案還是不行的。
以前無論是跟着李雲聰還是跟着黃天,我們遇到的也就是殭屍或者並不害人的妖精的鬼魂而已。跟現在我遇到的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很快我就滾到了一樓,摔得頭暈眼花,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疼的,這時候我也顧不上別的了,飛快的從揹包裡掏出鞭炮來,用打火機點燃了向身後一甩。玩命的向外面跑去。
身後,鞭炮聲大作,我頭上的礦燈也摔得滅了,百忙中回頭一看,只見在樓梯口。鞭炮炸響的火光中真的有幾個半透明的人影狼狽的隱藏在黑暗中。
“果然有東西,幸虧的準備充分,不然就完蛋了。”
站在解剖樓的外面,哆哆嗦嗦的摸出煙來點燃了,狠狠吸了兩口,強行將心中的那種恐懼感壓下去這次跟髒東西的碰撞,我算是完敗了。
人死之後,魂魄經過中陰空間最終變成鬼,因爲意外而死的,因爲陽壽不到,不能進入輪迴池,所以只能做兇魂厲鬼。
橫死的鬼魂是六親不認的,就算我再怎麼想幫它們,它們也不會領情,所以,我只能用狠招,將這些鬼魂們一個個都收拾了。
然而,我真的沒有這個能力,三個月,就算是速成,這種填鴨式的速成能有什麼效果?
一連抽了三根菸,我才緩過勁來,直接給樑胖子打了個電話,告訴他我一個人幹不來,必須要給我派個幫手,不然我要是掛在這裡對他們可是一個損失。
我不知道樑胖子每天都在忙些什麼,但是無論什麼時候打他的電話總能第一時間接到。
有時候我不無惡意的想,大半夜的給他打電話,萬一他正在啪啪啪的話豈不是打擾了人家的好事?
“這樣吧,我把嶽凱派過去協助你,正好他現在調查的事情也告一段落了。”
樑胖子還是怕失去我這個體質特殊的人的,便答應了將嶽凱派過來。
跟嶽凱我們也有三個月沒有見面了,我還真想念這個猥瑣的胖子,這貨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副欠揍的笑容。
來的時候我就有了鎩羽而歸的覺悟,此時不過是印證了自己的判斷而已,對於電梯裡和太平間,我今晚也沒有膽量再去探查一番了。
不過我倒是對一個人產生了懷疑,也許鬧鬼的事情他早就知道,甚至這些事情他就是幕後的導演否則他沒理由不出來的。
掛斷電話,我再也不敢獨自一人呆在這裡了,匆匆忙忙向大門走去,此時校園裡很多學生和老師都被我的鞭炮聲驚動了,很多窗戶都亮起了燈,但是卻沒有一個人過來,都是隔着窗戶向這邊看。
這件案子已經讓市局忙得焦頭爛額,如果再不趕緊破案的話,不但沒有辦法跟死者的家屬交代,而且也會在民衆中引起恐慌,所以,樑胖子對我說,限期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