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慘不忍睹,渾身上下如架火烤,全身已經生不出來汗了,體內水份散失得基本上已經支撐不住身體各器官的工作。劉永勝對大家說:“咱們拿出水來,少喝一點,記住,千萬不要大口,當心燙傷喉嚨。”
在這生死關頭,每個人都沒有任何怨言地服從他的命令,哪怕已經渴得快要暈倒,沒有一個人私自拿出水來喝一口。
大家取出水壺,小心地嘴對嘴喝了一小口。水溫還好,不是很燙。這一小口下去,更是乾渴難耐,恨不得連水壺吞下肚去。劉永勝心裡難受,輕聲道:“我劉永勝對不住大家了!”衆人無語,並沒有任何報怨之意。
人們散落站着,身體不敢靠近石壁,因爲岩石極燙,身體挨不得。向前看處,上方已經沒有頂了,火紅的岩漿映照處,上面是無窮無盡的虛無,什麼也沒有,既無洞頂,也看不到天空,只有灰茫茫的一片。
每個人都有種感覺,到了世界的盡頭了,無論是從地理還是從人生,一切,將在這裡終結。
回想起來,那定龍珠或許只是個傳說。什麼寶珠在這天地洪荒的終極力量面前,也無任何作用可言。多虧沒有開那千年寒鐵棺材,那裡面只躺着一個守洞的石蠻將軍,哪裡會有定龍珠啊?
上面是無窮無盡的虛無,前面裡許以外,模糊有些岸的影子,左右均是刀切般的懸崖,後面,將是不可能返回的地方。四個人在這裡,是站在再沒有任何懷疑的絕路了。
人,終究是個死,沒有人能夠萬古永存。每一個人可以看得開自己的生死,但是對自己的愛人,自己的好友,卻並不見得那麼看得開。許多人捨去了生命不要,也要去保護自己的愛人、家人、朋友,甚至無關的人。
又一塊磨盤大的石頭從崖上墮入下面。與此同時,整個大地顫動了,天坍地陷般,四個人站都站不住,全部摔倒在地上。而大地似乎翻轉起來,自上面無盡的虛無中落下無數房屋般大的巨石,直接墮入到萬丈崖下的岩漿中,宛如一顆顆黃豆投入巨大的鍋中,看不到一點點岩漿濺起,世界開始咆哮了。
無論多麼膽大、才智高超的人,在這神鬼變色的自然界終極力量面前,簡直不值一提。大地在顫抖,萬物在呻吟。
崖下竄起一條火龍,幾乎直接躍上崖來。熾熱的溫度讓人透不過氣。在上竄的火龍端部,恰是一塊房屋般大小的巨石,在火紅的岩漿映襯下,正像是巨大惡龍的頭部,窮兇極惡地竄上來。終究不能到達崖上,最後又落回崖下。
縱眼望去,寬達裡許、長几乎無限的崖下,紅浪翻騰,正如一條更加巨大、可怕的烈火巨龍。不見首尾。它的身體正在翻滾,張牙舞爪,欲騰空現世。
彈指之間,無數火蟬從崖下飛起來。這次的陣勢比較前次要大得多。空中幾乎佈滿了火球,它們的翅膀扇動聲尤爲駭人,一片死亡的嘩嘩聲向四人襲來。
這時,大地停止了顫動,向上躍起的火龍重又沉入下面的岩漿。劉永勝命令其餘三人一隻手握在一起,另一隻手抽出防身武器,緊靠石壁,臉朝外站成一線。
待得第一批火蟬襲來時,四人各自揮動武器,瞄準了每一隻,下手毫不留情,一下就將其擊碎。在火蟬消去的同時,數點火星落下來,大家撐開衣物在頭上遮擋。立刻,衣物被燃燒着,不得不扔於崖下。等到第二批火蟬來襲,衆人基本上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
在回光反照的一輪抵抗後,火蟬又被消滅,但是最終落下的一顆火星着落於小六手腕上。傾刻,一個核桃大的水泡鼓起,然後破裂,黃水流出。小六一聲慘叫,栽倒於地,翻滾起來。
方四伏下身,抱住小六,撕下自己衣襟,把小六的胳膊緊緊纏起來,使之減少疼痛。
便在這時,第三波攻擊的火蟬已經集結好隊形,準備進攻。而後面,無窮無盡的火蟬遮蔽了所有事物。每個人眼中看到的,全是火球,不知道有多少。
劉永勝嘆了一口氣說:“都怪我,把大家帶入了這絕死之地。我很高興認識你們,今生所欠,來生再報吧。可惜了軍師,至今不知死活。”說罷,深深彎下腰,給大家施了個禮。
未及別人說話,火蟬已經開始攻擊。密集的隊形使前面基本上沒有空隙,無數兇惡、瞪着兩顆火紅大眼的火蟬瘋狂地揮動雙翅,似烏雲般漫卷過來。
四人知道這次是再無倖免了,幾隻手緊緊握在一起,牢牢不會鬆開。
火蟬已經對四人形成半環形包圍,距離在一尺尺縮小。四人已經能夠清楚看清火蟬大眼裡毫無表情的光芒。
方四緊握着劉永勝的手,面上表情祥和,沒有一點要死的意思,更像是馬上要升入天國般的表情。賈李逵呵呵一笑說:“咱們看來要暫時分別了,天國再見吧。呵呵!”
只有小六握着賈李逵的手哆嗦不停。賈李逵正待出言訓斥,忽然,手頭一緊,轉頭看時,小六卻不見了。心驚之下,伏身仔細查看,卻見在幾人靠的牆壁上,有一個小小的洞。衆人一過來,就被眼前的萬丈懸崖及奔騰的岩漿異景驚呆,居然沒有人注意山洞根部這個小洞。
小六已經鑽入洞中。賈李逵大喝:“這裡有機關!”緊隨着小六鑽入小洞中。接下來是方四,不由分說,被賈李逵大力拉入洞中。最後剩下劉永勝,一隻手被方四握着,另一隻手緊緊握着寒光四射的短刀。
方四一進洞,立刻用力拉劉永勝。而就在這時,火蟬撲了過來。在一片火紅並伴着死亡的嘩嘩聲中,劉永勝再次出刀。這一刀,凝聚了他所有的力氣。
在一片四射的火星中,百千火蟬被刀鋒撕碎,化爲飛灰。火蟬的攻勢因此一滯。就在這毫釐之間,劉永勝一矮身,鑽入小洞。火蟬突然失去了進攻目標,陣形大亂,四處翻飛。有幾隻進得洞裡,被劉永勝單刀斬作塵埃。
小洞很深,居然向前有四五丈。自另一端鑽出來看時,一下驚呆了。這裡山洞稍高了些,寬了些,能容幾個人站立。石室裡賈李逵等三個人圍在一個坐於地上的人周圍。那個人鬍子拉茬,臉上瘦到只有皮包骨頭,滿嘴大泡,眼睛幾乎已經睜不開了。
看清楚此人,劉永勝大叫一聲,把他緊緊抱住。這個人赫然便是柳軍師。劉永勝抽出自己的水壺,把裡面的水不由分說,全部倒進柳軍師嘴裡,不管柳軍師怎麼反抗。
剛纔便是柳軍師把小六拉入小洞中,然後餘人也進入小洞,否則此刻,四個人已經化爲飛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