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問靈玉:“你在這裡生活這麼久,餓了吃什麼呀?”她走上前來,拉住我的手說:“你隨我來!”寒意陡增,她的手更是涼冷至極,寒意直透我身體每個器官。我的身體受到進攻,不用我摧動,血脈立時以最快速度運轉,勉強讓我能禁受住這股奇異的陰寒。
靈玉一下反應過來,趕忙鬆開手,驚恐地說:“我忘記不能靠近你了,你受傷了,這可怎麼辦?”我微微一笑說:“沒有關係,我沒受傷。”她不相信,觀察了一會,看我確實沒事才放下心來,但表情明顯好奇,不知道我爲什麼不會受傷。我解釋說:“我同你一樣,身體異於常人。你放心吧。”她完全放下心來,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容,清麗之姿令我不敢直視。我相信,她永遠也沒有笑過,這是她第一次。
她又拉住我手,引我走向外面。她的手雖然冰涼,卻細膩柔軟,彷彿無骨。一股淡淡的異香進入鼻中,不是人間所有。
我隨她來到水晶屋後面的洞壁旁邊,這裡光線暗了下來。但有幾隻瓢蟲馬上飛過來,在我們身體周圍飛舞,爲我們照亮。
靈玉讓我湊近石壁,她修長、瑩白如玉的手指指着石隙間一種晶瑩的五瓣小花說:“就是這種小花,我餓了便吃這個。不久,又會生出新的。你肚子餓了也來吃。”
我大是好奇,湊過鼻子聞了聞,淡淡的異香,正與靈玉身體上散發出來的味道相同。我輕輕採下一朵放入嘴裡吃下,清香無比,立時感覺神清氣爽,渾身舒服極了。
忽然想起來我的無憂綠萼,在洞中用水泡過,不知道還有沒有生機。
我急忙取出盒子,在靈玉注視下打開來查看。綠萼仍然沉沉睡在那裡,綠光已經不見,沒有了生命的跡象。我長嘆一聲,低頭不語,心情很是沉重。
靈玉忽然蹲下身從盒中輕輕拿出綠萼,仔細端詳。轉而,她站起身,把綠萼的根部放入洞壁石隙中。她手扶着綠萼,停在那裡不動。
我不解地看着她,她回頭看着我微微笑了一下,又專心做事。
過了幾分鐘時間,綠萼奇蹟般地發出了小米粒大小的綠光。綠光嬌弱無比,似乎隨時就會熄滅。我心裡狂震:原來綠萼沒有死,這個寶貝還活着!我馬上臉湊近了,目不轉睛地盯着那點米粒大小的光芒。
靈玉沒有動,一直扶着綠萼。隨着時間延長,綠萼光芒越來越亮。終於,一柱香時間後,綠萼能夠照到幾尺開外。兩三隻瓢蟲飛過來,圍繞綠萼盤旋,但並不落下,靈玉也沒有趕開它們,我想,她知道瓢蟲對綠萼沒有傷害。
看靈玉手臂一直扶在綠萼上,已經好長時間了,我勸她休息一會,我來接替她。她笑笑說:“不能換人呢,花是認人的。它們供養我長大,我是由花變來的,所有的花都認識我,我與它們心意是相通的。”我無奈笑笑,只好由她。
一個多小時後,綠萼終於恢復了正常。靈玉身體寒冷,雖然沒有出汗,但扶綠萼的手臂卻幾乎不能動了。
我一隻手拿住綠萼,一隻手扶着她緩緩放下手臂,讓她活動一下,舒活血脈,心裡充滿了感激。
我們又回到水晶屋裡,我纔看到,裡面用粉綠絲綢隔開的小室是她的臥室、書房等等,裡面有幾件石質傢俱,一切簡單、潔淨,一塵不染。
接下來我們商量後面做什麼。我想,只有從這裡離開,我們才能做別的事。然而四周都是茫茫大水,沒有方向,不知道遠近,我們也沒有渡水工具,根本無力離開。
我在此耽擱下來,每天與靈玉說說話,告訴她一些我在外面的事,包括我的朋友們。
偶爾在島上四處走走,心裡雖然着急,不知道林緒他們怎麼樣了,卻也沒有脫困辦法。
靈玉沒有心機,無憂無慮,感覺由於我的到來,讓她再不孤寂,心裡甚是開心,似乎永遠這樣生活下去她才樂意。至於破解大災難,對於她來說是太遙遠了,她根本不去想。
我有時候也想,讓這樣一個水晶一樣美麗晶瑩的女子與我去共冒生死之險,是不是太殘忍了?重大災難來臨的時候,應該只有我們男人站出來,保護女人不受傷害纔是。命運爲何要把這樣的不公安放到她頭上?她是無辜的。
這裡的確是個孤零零的小島,長寬不過二百米。一座不太高的小山佔據了島的大半,而藏有靈玉水晶宮的山洞,便在這座小山上。
整座小島上沒有任何植物,想用樹木來做個筏子的可能性是沒有。本來在這暗無天日的山洞裡也不可能生長樹木。
這樣過了一段時間,我跟着靈玉服食了一些水晶花後,居然感覺我的皮膚也有了淡淡的晶瑩之意,好像身體溫度也降了一些。吃驚之下,我不知道是好是壞。把這情況告訴了靈玉,她淺笑着告訴我沒有事。我自己運氣檢查身體,也未覺有何不適,相反,感覺力量更強了。
某一天,我正在與靈玉說着話,忽見她清麗絕塵的面容一下慘淡下來。我不知何故,以爲我的言語傷了她。追問之下,她閉口不語,雙目有些失神。我不敢再問,只有靜靜陪着她。
好久,她才啓脣說:“我們要走了。”我茫然不知所以,不明白她在說什麼。她停了一會接着說:“我們要離開這裡了。”我問她爲何這樣說,她輕咬着嘴脣說:“外面來人了,星星們已經過去探尋。”說完話,她低下頭,不再言語,樣子很是悲傷。
聽她的話,我心中一喜,擡頭向外面望去。許多瓢蟲仍然在房子四周飛舞,我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然而我對靈玉的話深信不疑,她對環境的熟悉程度要遠強於我。我甚至懷疑她連共有多少隻瓢蟲都清清楚楚。
轉而一想,她在這裡生活了這麼多年,今天要離開,陪我去同生共死,心裡難免悲傷。
我沒有話可勸,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我們共同來到山洞外面,向無邊的黑暗中仔細尋覓。不久,她擡起手指着一個方向讓我看。果然,一點細不可見的藍光在慢慢往回飛。
等了半小時左右,藍光飛了回來,是幾十只瓢蟲組成的光團。它們在靈玉身邊略一停留,便全數飛回洞裡去了。
我見沒有什麼異常,正要拉靈玉返回洞裡,忽然間聽到幾下輕微的划水聲,有人跟着瓢蟲來了。
我立刻緊張起來,因爲不知道來人是敵是友。爲了安全起見,我拉着靈玉伏下身體,放慢呼吸,仔細觀察。
很快,黑暗中我聽出有兩個人登上岸來,輕輕向我們伏身的地方靠近。
我感覺靈玉很害怕,她的身體在微微發抖。畢竟這裡脫離了水晶房子,周圍沒有熒火瓢蟲保護。我輕輕捏了一下她纖細的手指,示意她不用害怕。她慢慢鎮定下來,身體依偎着我,不再顫抖。
我知道,能夠來到這裡的都不會是很普通的人,因此我不能輕舉妄動,先觀察一下再說。我暗示靈玉子不要輕動。她很聽話,安靜地伏在那裡,呼吸輕得連我在她旁邊都幾不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