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的水並不少,卻不敢隨意喝。前路茫茫,萬一水用盡,一切就成了未卜。讓我寬心的是越往前走溫度越低。大約半小時後,我已經能夠正常承受了。但是我非常奇怪,柳軍師他們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像是完全從人間蒸發了。
按照他們當時的體力,萬萬沒有可能再從原路回來。一絲不祥的感覺隱隱發自心底:莫不是他們送走劉永勝後,自覺求生無望,不想死前再受烘烤之刑,全部跳入岩漿中了?
想到這裡,我後背開始發涼,難道我祖上代代不顧生死地來這裡完成劉永勝遺願,最終落得這樣的結果嗎?我不甘心,實在不甘心!哪怕是獲得一點先人們的遺蹟也好爲其設置墓地,讓他們從黑暗中走出來,能夠享受春夏秋冬四季變換之趣啊!
又向前十來分鐘樣子,我到達了劉永勝記錄中那條小河。他的記敘中,在這條小河裡賈李逵他們捕到了味道鮮于一切的小魚。
紅珠湊近了照亮,發現水裡確實有着無數尾幾寸長、悠然自得的小銀魚。小魚雖然神奇,但我卻沒有興趣打理它們,打開水壺喝夠了水,又從小河裡灌滿,接着向前出發。我相信,他們如果失蹤,也是會在來的路上。這是人與動物共同擁有的本性。
如果柳軍師他們回到了這裡,就證明他們沒有死,安然返回了。我心裡激動起來,或許就要找尋到他們的遺蹟了!在我心底,永遠不願意相信他們跳入巖下的岩漿中,屍骨無存。
出了劉永勝記錄中的岔洞後,我拐彎不久,來到當年劉永勝他們等待柳軍師的地方。距岔路口百餘米遠的巖壁上用石尖刻出的一個大箭頭,指示着當年劉永勝他們爲柳軍師標明的方向。
按照箭頭向前方走,我知道不久就沒有去路了。箭頭反方向走,最終會進入石室,也就是獲得我手裡紅珠的石室。那裡有恐怖的石蠻將軍。極有可能對我進行致命一擊。
沒有時間猶豫,我下意識裡,直接就選擇了石室方向。另一方向我知道已經被巨石堵住了。洞壁的奇門遁甲術我不懂得,如果換在以前可能讓我直接走入石壁中消失,就像是當年柳軍師一樣。
所不同的是,我得到了劉永勝的筆記,裡面記述着如何破解奇門遁甲術。當年劉永勝並不懂得奇門遁甲,我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竟然精進如斯!就算沒有幫手,我獨自一人依據他當年筆記中記載的辦法,輕易就破解了那些幻覺。
我沒有停息,一直向前,最後來到了石棺存放的石室。棺裡的石蠻將軍撕碎了許多敢於侵入這裡的盜墓人。
或許是我運氣好,剛進入石室,便聽到棺內傳出咔咔聲音,有一物啓動了棺內機關,欲開棺現世。
一直不明白的是石室中除了石蠻將軍外並無別人,他當初是如何躺入鐵棺後再把別人打開的石棺蓋子蓋好呢?想了想明白過來,他力大無窮,先把石棺蓋套在半開的鐵棺蓋上,然後躺入鐵棺關閉棺蓋,石棺蓋便自然蓋上了。
我凝立室角,提氣準備,把身體達到了最佳進攻狀態。我不必用心防守,依我現在的力量如果不能抗拒石蠻,那我進洞的意義實在不大。
石棺開啓處,棺內並未發生情況,靜悄悄地沒有聲息。我放輕腳步緩緩走向石棺,意欲查看情況。
便在這時,一物忽地自棺內坐起,轉瞬騰空後落於我眼前。不用我想,這便是劉永勝記錄中殺人如麻的石蠻將軍。他會對除了陰曆八月十五生日之外的所有人大開殺戒。
寒意在我面前陡地加重,本來悶熱的心緒一下被死亡的氣息所遮蓋。
我舉頭看時,這個傢伙如同廟裡的神像,完全石質身體,身高達兩米多,一張大臉蓋過嘴角,牽引得眼睛向下墜起,面孔異常恐怖。
紅珠照射下,石蠻將軍向我逼近,石嘴中發出令人作嘔的聲音說:“退出這裡,饒你性命!”
他之所以這樣說話,因爲我生日便是陰曆8月15,按照他們的規定,這個日期生日的人是不能殺的。我穩住心神,沉聲對石蠻將軍說:“今天你好好回答我的問題,饒你不死。否則,別怪我不客氣!”
石蠻將軍一下愣住了,停止了腳步。在他意識中,只有別人害怕逃命的份,沒有人敢對他這樣說話。
稍傾,他吐氣開聲,聲音裡並沒有太過動怒:“好,來讓我試試!”
話畢,他後退了幾米遠,然後緩緩走過來。若大的身軀踏在地面上居然沒有多少聲息。他全身的力量已經隱忍,等待突然間爆發,那將是雷霆一擊!
我身體保持原來姿勢,沒有任何改動。雙手微曲,氣貫全身,準備迎接石蠻的萬鈞之擊。當年的長衫客及我祖上劉永勝無人敢接其一擊。今天我無路可走,如果命喪於石蠻手下,我家祖祖輩輩的悲慘命運到此就將終結。我沒有後代,就算有,我也不希望他們再次踏上這死亡之途了。
石蠻將軍距我十米開外時開始發力,邁開大步、雙手微伸向我奔來。
我略一計算,石蠻身高兩米,腰粗背厚,不下幾百斤。再憑他一衝之力,力達數千斤。尋常人等不要說對抗,直接就被撞飛了。然而我不是尋常人。我是我,一個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大力量的人。
我沒有退後半步,相反,迎着石蠻將軍走過去。石蠻在撞上我身體前幾米距離內,雙眼狂翻,兩臂亂舞,神態已近瘋狂,欲把我這個不知死活的人撕碎。半秒鐘後,我平伸雙手,接上了石蠻的全力一擊。這是我第一次施展力量,我並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所以我出了六成力。
悶響聲中,我雙臂如中電擊,痠麻不已。然而我腳底生根,沒有挪動分毫。
看那石蠻將軍,像是狂風中的一片落葉,身形向後疾翻,直退了十餘米,連換了幾種姿勢才保持住沒有摔倒,我勝了。
我心潮起伏不已,從幾個小混混就能把我打爬下到強大的連長衫客及劉永勝都不敢試其鋒芒的石蠻將軍被我擊敗,這中間多少回令人唏噓扼腕,我,不再是當年的我了。
石蠻將軍怪眼發直,反應不過來發生了什麼事。許久,才垂着雙臂緩慢走過來站在我面前把頭深深低了下去。仔細聽時,他的石嘴裡發出聲音:“主人!”
這一驚非同小可,我做夢也沒有想到,殺人如麻的石蠻將軍居然叫我做主人!這個怪人應該不會和我開玩笑,不知道他的上級或者前輩怎麼教導他,如何會讓他一擊失利後徹底臣服?。
我沒有許多時間考慮,既然石蠻已經放下屠刀,我便應該讓其立地成佛。首先要讓他做一件善事,那便是我此行的目的:柳軍師他們的最終結果。石蠻身處其中,至少應該有所聽聞。
心念至此,我直截了當地問石蠻將軍:“你還記得八十年前有一夥人來到這裡嗎?”他怪眼翻了幾翻,一片迷茫。顯然對八十年前這個概念不甚清楚。我提示他道:“有一次你追擊侵入石室中人,然後聽到軍隊操演聲,你過去攪亂了他們。”
他又凝思片刻後想了起來,點了點頭。我問:“你當時爲何沒有殺他們?”石蠻嘶聲說:“他們中有8月15出生之人,而且他們在啓動鐵棺之前終止了動作。”我心中暗道:“果然是他們自己救了自己!”
我又問道:“那幾個人現在在哪?”石蠻犯了難,踟躇半天不知如何回答。我說:“這樣吧,你把我帶到劉真王爺那裡就行了。”石蠻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我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但他看來不是多話的人,沒有問我什麼,點頭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