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屋子位於外間兒屋子的右邊,位於整間農舍的左邊。剛纔他們幾個從右面繞過來,沒有看見這間屋子的怪異之處。原來這間屋子的牆壁上有一個大窟窿。
秦朔走進來,這間屋子也有一個小土炕。炕上還放着一些雜物和一些被褥。秦朔沒有注意這些,而是從牆壁上的窟窿走了出去,來到了農舍左邊的荒野。
月色清幽,雲霧瀰漫。秦朔隱約看見不遠處是一片樹林子,他不禁回想起舅舅村子裡的那片樹林,回想起小時候他離家出走,在樹林的一座新墳頭遇到的怪事兒。秦朔打了一個冷戰,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
正當他想要轉身回去的時候,突然,從農舍的土坯牆的陰影裡竄出來一個人影子。伴隨着影子來的是一片揚塵。秦朔被揚塵弄得眼睛睜不開,只管後退,邊後退邊揉着眼睛。退了幾步,秦朔才勉強睜開眼。沒等他看清楚來人是誰,就見那人揮舞着一把巨劍向他砍過來。
秦朔不明所以,一個勁兒的後退,巨劍落空,在地上砍出一道深溝。來人好像不肯罷休,又一次舉起巨劍,向秦朔砍過去。
此時秦朔才堪堪看清楚,這不就是從兵馬俑博物館跑出來的兵俑嗎?
想到這裡,秦朔後背竄出一陣冷汗。博物館裡,兵俑騎着戰馬在秦朔面前揚蹄的場景重新出現在腦海中。
秦朔愣了一會兒,就在這轉瞬之間,兵俑的巨型石劍已經到了他的頭頂。秦朔本能地擡起手臂阻擋。然而,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就像在博物館裡一樣,當秦朔揚起胳膊的瞬間,兵俑身子一個踉蹌,沒有站穩,巨劍歪向一旁,砍在了距離秦朔左腳幾寸的地方。飛起的泥土,將秦朔的左腳掩埋住了。
等待着死亡召喚的秦朔慢慢放下手臂,眼珠子左右晃動,瞥見了左腿邊上的巨劍,左腿立即痙攣起來。目光移動,看見了面前的兵俑死魚一樣的空洞眼神。
呼——
兵俑喘一口氣,嘴裡噴出一些黃土。秦朔身子顫抖了幾下,向右邊微微一斜,將被泥土埋住的左腳抽離出來。
鋥~~
隨着秦朔左腳移開,兵俑的右手微微一動,巨劍在地面上滑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刺耳的聲響。秦朔停止接下來的動作,斜着半邊身子靜止在原地,他知道自己的某個不合時宜的舉動,都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直到這時候,秦朔才發現原來張國樑這個老頭說的那些個關於自己是天生陽媒的說法全都是放屁,說什麼靈異事物不敢傷害自己,可是眼前的這個大傢伙在做着什麼,隨時都有可能拿走自己的小命。秦朔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能跟張國樑混了,說不定什麼時候自己性命沒了,還對他千恩萬謝呢!
秦朔在心裡面將他能想到的張國樑的全部家屬按個問候了一遍,然後又跟如來佛祖、觀音菩薩、耶穌基督以及真主安拉等中外大仙兒們請了安,這才氣定神閒,注視着兵俑,開始思考逃跑的辦法。
一人一物就這麼對視着,誰也不動。
秦朔的耐力實在不怎麼樣,半邊身子歪着,幾分鐘就麻木了。麻木的感覺,就彷彿千萬只螞蟻在身上爬來爬去,搞得他半邊身子又疼又癢。秦朔咬着牙,實在堅持不住了,他緩慢的將左腳放平放穩,試着將身子的重心往左邊移一點。
可是,他的這一微小動作,還是逃不出兵俑空洞的眼睛。秦朔一動,兵俑的巨箭立即往回收了半勢,劍尖正好收回到了秦朔左腳的腳尖處。也就是說,現在巨劍的劍尖正頂着秦朔的左腳腳尖。
秦朔倒吸了一口涼氣,立即停止了動作,他剛停下來,兵俑也馬上不動了。
秦朔眼前一亮,心裡興奮起來,原來是這樣,只要我一動,並用就會動,我不動,他也不動。找到了緣由,秦朔再次陷入了苦惱。如果是這樣的話,豈不是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秦朔兩顆眼珠子轉動着,目光落在了右邊的那個缺口處。
缺口距離秦朔所在的位置差不多有一米多遠,而距離兵俑稍近了一些。也就是說,如果秦朔從缺口進入農舍的話是沒有機會的。唯一的逃生路徑被排除,秦朔只能向後圍着農舍跑了。可是剛纔他已經見識到了兵俑的速度,他不確定是不是能夠跑得過兵俑。
他擡眼看了看兵俑,發現他好像也在看着自己。不對,秦朔仔細看過去,兵俑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根本就沒有動過,突出來的眼珠上面的油彩大部分已經剝落,整個眼珠呈灰白色。
“奇了怪了,他是怎麼看見我的?”
秦朔心裡納悶,不過他也沒多想,現在不是研究秦代兵俑看不看得見人的問題的時候。他慢慢的深吸一口氣,攢足了力氣,突然大叫一聲“兵俑殺人了”,然後扭頭就跑。
可是,意外總是來得這麼巧,來的這麼及時,在秦朔的生活中從來都沒有缺席過。
當秦朔轉過身來,準備以180邁的速度從農舍後面逃跑的時候,他忽然間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右腿居然不聽使喚了——已經麻掉了!秦朔就在絕望和悲痛之中,九十度轉體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在他展開這一系列的動作的同時,兵俑也奮力提起了重劍,使出了渾身的勁力,向着秦朔砍下去。
秦朔只感覺到一股強勁的疾風,從上而下,撲面而來,使得他胸口一陣憋悶,剎那之間喘不過氣來。原來死亡是這樣的感受!
啪——
就在秦朔做好了迎接死亡的準備的關鍵時刻,死寂的空間迸發出一聲脆裂的槍響。伴隨着槍聲,一片碎石四處迸飛。
“小染?”秦朔近乎哭聲的喊道,雙眼中出現了一個英姿颯爽的女俠。她以一個標準的射擊動作手持手槍,在關鍵時刻,射出了救命的一槍,“阿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