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如詩看着木盒,嘴裡喃喃道:“不會吧?這個收藏家在圈內很有名氣的,他是看走了眼,還是騙了我?不行,我要去問問他。”
劉如詩與楊封萍水相逢,楊封不懂就不懂,不會專門編一套謊言來騙她,所以她選擇相信楊封。
劉如詩把木盒子關上,丟在副駕駛位上,關上車門,擡頭問楊封道:“你能和我一起去嗎?”
“我有急事要回老家。”如果是平時,楊封很願意幫劉如詩一把,畢竟又通情達理,又知性優雅,還漂亮至極的女人現在確實罕見了。
“那我們先加個信微,以後有什麼古董問題,你可以指點我一下。”劉如詩拿出了手機,莞兒一笑,“有報酬的。”
“瞧你說的,幫你看,不收費。”楊封拿出了他老舊的A20手機。
二人加了好友,劉如詩招呼楊封上車,她先把楊封送到了車站,自己再去找那收藏家的麻煩。
她不怕收藏家不認,因爲有專門的古董鑑定機構。如果收藏家耍賴,那就證明他存在欺騙性質,以她家族的能量,會讓收藏家在圈裡名聲盡毀,再也混不下去。
上了大巴車的楊封倒是有點怕,他怕自己“走眼”了。
蓉城離瀘城有270公里,大巴車走的是老高速公路,大概行駛時間是在3個半小時到4個小時。一個小時後,正在車上打盹的楊封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他拿起一看,是劉如詩發的信微消息。
那個青花瓷罐經過鑑定,確實是贗品,那收藏家也是剛剛到手不久,還沒拿去鑑定,被劉如詩纏得沒法,才20萬賣了出去,結果沒想到自己“打眼”了。爲了保住名聲,他不僅退還20萬元,還免費贈送了一個清代末期的鼻菸壺給劉如詩。並且誠懇地請求,希望劉如詩能把楊封介紹給他認識。畢竟憑着一塊碎片,就能辨別真假的大神,現在太稀少了。
“大神,怎麼樣,賞臉嗎?”劉如詩發了一個“笑臉”的表情。
“等我回蓉城再說吧。”楊封並沒有拒絕。
“亂世黃金,盛世古董”,能玩得起古董的,誰不是這個時代的弄潮兒?如果真要回蓉城做出一番事業,多認識一些古董圈的人,是一個不錯的拓展人脈的契機。
下午三點過,楊封到了瀘城,午飯也來不及吃,便直奔人民醫院。誰知道進了病房,發現氣氛有點不對。
母親穿着病號服,頭纏紗布,頂上插了兩根輸導管,正在昏睡。父親坐在一旁,雙手放在腿間,輕微在顫抖,滿臉憤慨。旁邊站着兩個人,一個是父親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幺叔楊富貴,他正一臉爲難地搓着手,嘴裡嘟囔着,不知道在說什麼。另一個則是幺叔的老婆,也是自己的幺媽賀芝蘭,嘴角掛着冷笑,雙手環抱,很不友好地看着父親。
而病房裡
“爸。”楊封叫了一聲,走到了父親面前,近距離看着媽媽臉色蒼白憔悴的樣子,心裡一陣劇痛。
“回來了。”父親臉上努力擠出一個笑容。
“小封,你回來了。”幺叔也笑得很勉強。
幺媽則冷哼了一聲,什麼都沒說。
楊封感覺到莫名其妙。
雖然幺叔幺媽做了很多年的菸酒生意,在一干親戚中最有錢,平時也很有優越感,但不至於象現在這般眼高於頂,甚至說是仇視的態度。
“爸,媽媽怎麼摔倒的?”楊封現在沒空管幺媽的態度,而是要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
“唉。”父親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
“小封......”
幺叔剛想說話,卻被幺媽打斷:“我推的。”
“你說什麼?”楊封霍然轉頭,看向幺媽,目露兇光。
“怎麼?欠錢不用還呀?我上門找你們家還錢,你們非但不還,你媽還打碎了我幾十萬的血玉手鐲,我失手推了你媽一下,誰知道她這麼虛,一下就摔倒了。”幺媽做了這麼多年生意,並沒有被楊封嚇住,反而上前一步,理直氣壯地大聲說道,引來病房其他病人和家屬的目光。
“爸,她說的是真的嗎?我們怎麼會欠他們家的錢?媽真的打碎了她的什麼手鐲嗎?”楊封回頭問父親。
父親一臉苦澀地點頭:“去年,你不是說娜娜的弟弟在外面惹了事,需要錢擺平嗎?說還差五萬,問家裡有沒有。那個時候家裡只有兩萬,我就找弟弟借了三萬。今天你幺媽上門叫還錢,語言過急了點,和你媽發生了拉扯,她手腕上的鐲子就掉在地上,碎成了兩半。”
楊封心很痛,沒想到父母竟然爲了自己的事,暗中揹負了債務,而造成這一切的源頭,桂妮娜,卻已經從自己的生命中離開了。
“聽到了吧,我可沒信口開河。”幺媽哼了一聲,繼續說道,“我也不是蠻不講理的人,你媽的醫藥費我承擔一半,大概也就四五萬吧,但我那手鐲可是50萬買的,你們也得承擔一半。”
“小蘭,你在胡說什麼呀。”幺叔拉了一下幺媽的手,焦急地說道,“現在嫂子生死未卜,你算這些有意思嗎?還有那手鐲明明只買成30萬,你怎麼張嘴就50萬了?”
“生死未卜關我屁事呀,反正我承擔一半的醫藥費已經夠意思了。還有,我這是血玉手鐲,你懂是什麼東西嗎?如果不是有關係,買都買不到,現在已經兩年了,升值個20-30萬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幺媽狠狠瞪了幺叔一眼,惱他拆臺。
幺叔是個老婆奴,平時被欺負慣了,不敢再說話,縮到了一旁。
“幺媽,腦溢血是什麼情況,我們心裡都清楚。別說我媽能不能熬過14天,就算搶救回來,以後會不會癱瘓,生活能不能自理都成問題,是你那幾十萬能解決的嗎?”楊封不象父親那麼老實,他一定要據理反擊。
“呵呵,欠錢不還,還和我拉架,就有理了?我就輕輕一推,她摔成這樣,是我故意的嗎?我沒有承擔醫藥費嗎?她挺不過來,和我有多大的關係?大不了真死了,喪葬費我也承擔一半好了。還有,我那手鐲讓你們賠全款了嗎?也只是讓你們承擔一半的費用!鬧到法院,也是我佔理!”幺母嘴很利,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生意。
“芝蘭,夠了,我和大哥是親血緣的兄弟,鬧成這樣有意思嗎?親情就比不了鈔票那薄薄的一張紙嗎?”幺叔聽不下去了。
“楊富貴,你給老孃說鈔票不重要?好,那幾十萬的貨款你給我去湊呀!你要真湊得出來,老孃屁都不放一個,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幺媽指着幺叔的額頭罵道。
幺叔本來上頭的男子氣概爲之一滯,又焉了下去。
“好,幺媽,就按你說的辦,不過錢你給我幾天時間,我來湊。”楊封本來就很有擔當,也不想讓病房裡的其他人看笑話,“但我要看看你血玉手鐲的發票。”
“沒有發票,只有轉賬記錄,當時是託關係纔買到的,而且這種好東西,不能按當時購買金額來算價值。”
“好,那你把血玉手鐲給我,我拿去鑑定總行了吧,只要專門的鑑定機構說現在值多少錢,我就承擔一半。”
“可以,我帶來了,我們一起去鑑定,不過鑑定費可要你出。”幺媽從挎包裡摸出一塊綢布,打開,露出已經碎成兩半的血玉手鐲。
“給我看看,可以嗎?”楊封想起自己的特殊能力,決定試試。
幺媽也不怕楊封搗什麼鬼,直接把綢布遞了過去。楊封接過來,另一隻手拿起一半手鐲仔細打量起來,沒有任何反饋。
楊封轉頭看向母親,想着母親的好,不一會兒淚水就流了出來。楊封轉頭再看向手鐲,忐忑的心情一下消失,因爲熟悉的內容出現在了血玉上方。
“物品型號(血玉手鐲仿)生產日期(2010年1月1日)生產人(手工作坊)價值評估(只值一文)。”
“幺媽,你要不就在訛我們家,要不你就被騙了。”楊封擦乾眼淚,把手鐲放下,將綢布遞還給了幺媽。
“臭小子,你什麼意思?”幺媽沒想到這個時候楊封又反悔了,還用這麼拙劣的藉口,氣得全身發抖。
“你這血玉手鐲是假的。”有了兩次鑑定,楊封現在心態很穩,見到有“仿”字,就知道是假貨,雖然評估不是“一文不值”,而是“只值一文”,但總不可能值幾十萬。
“信口雌黃,你是想賴帳是不是?好好好,沒以爲我好欺負,我們走着瞧!”幺媽狠聲說道,轉身欲走。
“幺媽,我們打個賭。”楊封叫住了幺媽,“我們現在去鑑定機構,如果你這血玉手鐲是真的,我們家賣房子也好,我賣腎也好,值多少錢都全款賠你;如果手鐲是假的,你承擔我們家所有的醫藥費,而且要全用自費藥!”
楊封在回來的車上,翻看過腦溢血方面的知識,知道術後最關鍵的就是藥物,如果自費用藥,有80%的可能,患者康復後生活可以自理,對大腦的損傷也會降到最低。但價格,自然是社保用藥的三倍到五倍,而且不能報銷。
“好,我們現在就去!”幺媽咬着牙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