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佩輕哼一笑:“嫂子最是明白人,這後宅之中,又有誰希望我早死;即便不死,卻也要毀了我身子的根基去,叫我再生不出孩子來的呢?”
四福晉微微張嘴,便也明白了,目光不由得轉向窗外,掠向側福晉芸香院子的方向去。
蘭佩垂首靜靜喝茶:“咱們不是宮裡的主子,可是這後宅之中的爭鬥,何嘗一日就比宮裡更簡單了呢?咱們雖然都是身爲嫡福晉的,可卻也都是人家側福晉們的眼中釘罷了。也是,只要咱們死了,那人家當側福晉的就有可能被扶正了。”
四福晉如何能不想到素春去?
雖然素春年紀大了才指進來,生不出孩子來了,可是素春如今卻用足了手腕兒,將承恩侯富文的心給攏得緊緊的。四福晉都忘了上回夫君來自己的房裡,是多久以前的事兒了。
四福晉面上不由得浮起恨意:“那你還容得她去!說什麼側福晉,不過是咱們家裡家生的奴才!要想弄死她,沒那麼難!況且她爹媽都被九爺發配到關外去了,她竟還不知收斂,你何不索性趁她孤立無援的時候,早做了斷!”
蘭佩輕嘆一聲:“我何嘗沒起過報仇的念頭?只是一來,九爺已經替我出了氣去,我不能不承九爺的情;二來,不看僧面看佛面,我總得顧着大阿哥,芸香好歹是他本生的額娘。”
四福晉面上冷意更深:“你啊,就是年紀小、心又軟。她既起過害你的心,便終究是狗該不了吃屎,總歸還會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的!”
蘭佩輕笑點頭:“我知道,可是九爺更知道。總歸我這個院子真正的主人是九爺,她若再造次,都不用我動手,九爺自會料理了她去。這便比我自己動手更好,也省得再傷了我跟九爺的情分去。”
四福晉聞言也是一嘆:“你啊,終究還是對九爺心懷情意。”
哪兒像她自己呢,如今她跟傅四爺的情分,怕是早已被素春給攪和沒了。
蘭佩垂下頭去:“其實我自己倒不是最恨側福晉。她的腦子,嫂子還不知道麼?她哪兒有這麼大見識和膽子?終究是有人在背後攛掇她罷了。故此我最恨的是那個人,我想親手除掉的,也唯有那個人罷了。”
四福晉不由得眯起眼來:“……引春?”
蘭佩將新茶替四福晉斟滿。茶香和溫暖,重又在屋子裡溢滿。
“我在這府裡也沒個知近的人,這些年來不過都是仰仗嫂子教導罷了。故此我有什麼心裡話也都與嫂子你說……長嫂比母,我心裡一向是如此對待嫂子的。”
四福晉便笑了,輕輕拍了拍蘭佩的手:“如今雖說你都是當額孃的人了,卻也不過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你能如此待我,我難道不能同樣對你麼?”
蘭佩便垂下頭去:“嫂子說對了,我認定了那個主使了害我的人,就是引春!”
四福晉不由得都是一拍桌子:“她怎麼敢?!”
蘭佩倒是淡淡一笑:“她自然敢。誰叫人家原本是主子娘娘身邊兒的陪嫁女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