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知道這會子才與本宮說?!”皇后不由得拍案而起,“本宮自己顧着七阿哥,自己自是照顧不過來,故此本宮早就叫你們小心觀察着那邊的動靜。可是你們回來不是說她懷的是女胎,要不就說她愛吃辣的……都到了這會子,你們才知道後怕麼?”
挽春啞口無言。
一直安安靜靜坐在一邊,用一雙檀木金瓜給皇后捶着肩膀的念春卻輕聲道:“就算她有福分生得下皇子來,也無妨。”
皇后便一眯眼,轉頭去望念春:“緣何這樣說?”
念春依舊眉眼淡淡道:“主子懸心的是嘉妃能憑皇子,再進位分。可是這宮裡,卻也並非是生了皇子,就都有福分晉位的。”
皇后便一眯眼:“你說的,難道是……?”
念春低眉垂首道:“如果嘉妃生下來的皇子,也如四公主一般是個不吉祥的,就算是個皇子,皇上和皇太后又如何會喜歡。那嘉妃又怎能還有機會晉位呢?”
皇后面上倏然涌起喜色,只是極快控制住了,只剩下眼底那麼一點子閃光。
她點點頭:“話雖這樣說,不過總歸難辦。一是已經到了這個月份,再做什麼都來不及了;二來麼,她母家人都進宮一起陪着呢,那宮裡自然是防備得如同鐵桶似的……咱們這會子又在西苑,不在宮裡,更是想什麼都來不及了。”
念春依舊靜靜地:“咱們在西苑,實則正好,這樣就算她宮裡出了什麼事,便沒辦法指到咱們這邊來。”
“再說,就算她宮裡防備得跟鐵桶似的,也總歸要有人接生,有人伺候……那些守月姥姥、守月大夫,終究還是近在身旁。便到臨盆那一會子,便連她母家人都得被攔在門外頭。可是守月姥姥們卻可以就在她身邊兒。”
念春望着地磚上倒映的幽幽燈影,“總歸,女子在生產那一瞬,連自己的命都攥不住;就更何況是孩兒的安危了。”
“不行!”皇后忽然一拍桌子,陡然站起:“……都到了這會子,若那孩子是降世的時候死的,皇上和宮裡人必定要嚴查。那些守月姥姥都是扛不住的!”
念春倒輕輕笑了:“主子想多了,奴才哪裡敢給主子出主意危害皇嗣呢。那樣不但害了主子去,奴才一家和九族的腦袋便也都沒了。”
皇后不由得眯起眼來:“那你想說什麼?”
念春垂下頭去:“……咱們七阿哥降生在佛誕之日,那可當真是個至尊至貴的好日子。一年當中的有名兒的日子就是那麼幾個,奴才倒記着這七月裡便也有個極好的日子啊……”
皇后的柳眉便陡然一揚,隨即已是會意,不由得笑出聲來。
“是啊!當真是個好日子,最最適合嘉妃的孩子降世臨盆了!”
七月的天兒,如同下火了一般。
後宮裡尤其如此,比不得西苑裡的樹木成蔭、水波送爽。
這時候的景仁宮裡,嘉妃自己當真如同是被架在火上活活地炙烤着。
她自己倒還罷了,卻當真擔心這暑氣會進了胎裡頭,傷到了即將出世的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