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把攥住了她的手,用力搖着:“爺說了,不是,那便必定與你自己無關!你別再胡思亂想,聽話!”
婉兮揚起頭來,“那爺說,我爲何就始終都沒有過動靜呢?”
難道當真又是有人早早就設計了她去,她卻比這一回發病還要更早地被愚弄了去?
皇帝長眉輕皺,良久才緩緩道:“你不必胡思亂想了。你若要怪,就只怪爺吧。”
婉兮倏地坐直了身子,伸手扳下皇帝的臉,她高高仰頭,緊緊盯住他的眼睛。
“爺說什麼呢?”
四爺的眼睛黑白分明,清光瀲灩,他便必定不是唬她呢,對不對?
皇帝微微皺眉,險些無法面對她的凝視,下意識想要錯開眼珠兒去。可是他還是忍住了,硬生生地忍住了。
他只用力板起臉來,故意沉聲道:“你當爺這些年給你喝的藥湯子,是什麼?”
婉兮眯起眼:“不是爺幫我調理身子的藥麼?那些應該都是溫補的方子,是想幫奴才完成心願的,不是麼?”
皇帝輕輕垂下眼簾:“不是。”
婉兮猛地從皇帝腿上跌下來,向後退去。
“那爺說,那究竟是什麼藥?”
皇帝擡起眼簾,黑瞳幽幽凝注婉兮:“……你這些年沒有動靜的緣故,就在那碗藥上。那不是溫補的藥,那是避子湯。”
“避子湯?”婉兮身上有些冷,挑眸緊緊盯住皇帝:“什麼是避子湯?”
“就是避免叫女子坐胎的藥。”皇帝靜靜望着她的眼睛:“對不同的體質,避子的配方自然也有不同。這幾年爺給你喝的,裡頭便是涼藥。你身子本來就寒,再這樣長期服少量的涼藥,既能避免傷及你的根基,又可以叫你避子。”
婉兮望住皇帝,一時驚愕得都喘不過氣來,眼淚卻還是忍不住噼裡啪啦往下掉。
“爺爲什麼要給我喝這涼藥?爺不想叫我生下爺的孩子麼?”
皇帝長眉緊皺,半晌才幹啞地道:“……因爲,你終究年紀還小,到今年也不過才虛歲十九。爺與你琴瑟甚諧,便不想叫你這麼早就有了孩子,以免也幾個月都不能與你親近。”
“我不信!”婉兮一聲低吼,上前又一把扯住了皇帝的衣袖,仰頭狠勁地盯住他的眼睛,“我不信爺會因爲這個就叫我避子!爺從來不是這樣小器的人,怎麼可能爲了這個就狠心叫我喝下那樣的湯藥去!”
這個疑問在婉兮心中轉過這麼久,她都一個一個在想後宮中是誰害她,卻哪裡能想到竟然是四爺說的這個緣由?
她總以爲,四爺也一定希望她生下屬於他們的孩子……
便連那鹿血酒,那藥湯,她都信足了是四爺幫她調理身子的。可是到頭來,怎麼忽然變成了這樣去?
她一時當真難以接受,當真——不容易接受了四爺的心意去。
皇帝靜靜瞧着她,輕嘆一聲,還是將她又給拉回懷裡來。
“可那就是爺乾的。你若想恨,就都只恨到爺一個人身上來便罷。爺既做得出這樣的事,便經得起你的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