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的臉便又是一紅,嬌嗔地瞟了語琴一眼。
她自然早就猜出來了,可是此時面對九爺,她不直說出來罷了。
傅恆面色微微一黯,卻也急忙朝竹簾躬身。
“陸小主說的是。皇上在病中,當聽說園子裡已經開始徹查,皇上已來不及下旨攔阻,這便另外下一道旨意,將這交輝園賜給奴才了。”
“皇上下這道旨意,自然是爲令主子和陸小主着想。皇上不過是假借奴才的名義罷了。”
婉兮忍住一聲嘆息,垂首道:“皇上素日言行都要記入《實錄》去,故此凡事都要師出有名。此事雖是突發,他也必定要有說法。九爺,這一回皇上又是如何說的?”
傅恆忍住一聲嘆息:“皇上說,奴才自成婚以來尚未分府,一直與幾位哥哥還住在一起。皇上說我也沒有自己的園子,這便賜給我一座。”
隔着竹簾,婉兮垂首細思,並不作聲。
語琴便笑:“不管怎樣,皇上賜下交輝園的此舉,對於你們兩個來說都是好事。一來能叫婉兮安心靜養,不受內務府抄檢;二來這對九爺你也是殊恩。”
婉兮這才皺眉道:“事發突然,也容不得皇上細細思量。只是智者千慮,或有一失,這一回皇上也有考慮不周的——如今這交輝園既然已經變成了九爺的私人園囿,咱們身爲皇上後宮的,若還在裡頭住着,這又算什麼了?”
“況且此時九爺剛補進軍機處去,前朝未免有老臣不服。皇上這名義上給九爺的殊恩,卻有可能叫人猜度了九爺去,反倒對九爺不利。”
語琴倒也是一窒:“難不成,咱們要搬出去纔好?”
“不必!”傅恆忙道:“一來,二位主子搬來的時候兒,這園子還不是奴才的;二來,就算這園子如今已經成了奴才的,奴才也還是有法子。總歸,定不叫惹出閒話來,有損了二位主子的清譽去。”
“九爺還能有什麼法子去?”婉兮擡頭望來。
傅恆盡力一笑,掩住心下愴然:“……只需,奴才從今日起再不踏入這園子半步就是。”
他雖盡力掩住愴然,他雖是盡力在笑,可是他眼底的那抹神色還是倏然撞入了婉兮的眼底去。
婉兮急忙背過身兒去。不然,當真是要心疼得落淚了。
語琴輕嘆一聲起身:“聽你們說了這一會子話,我聽得腦仁兒都疼了。我還是先去躺着。總歸你們兩個都比我聰明,我便都聽你們拿主意好了。”
語琴知道,此時此刻,他們兩個必定單獨還有話想說。
語琴去了,婉兮深吸一口氣,轉回身兒來望住傅恆。
“九哥哥……又因爲我,叫你陷入這樣兩難的境地了。”
傅恆努力微笑:“你不要這樣想,總歸我現在想的都是如何護着你,叫你穩妥地養好了病去纔好。我只是……只是知道自己在京受職之後,還得回山西任上去。我只是擔心這麼就再也見不着你了。”
婉兮垂下頭來:“其實倒不必那麼決絕,或許這當中還有可兩全其美的法子。”
傅恆眸子便是一亮:“你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