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兒,聽爺的話,開開門兒,叫爺進去。”
宛若她還是當年那個不懂事兒的、十四歲的小丫頭,他寵着她,哄着她,看穿了她所有的小把戲,卻還是每次都由着她去。
婉兮在窗內早已躲在面巾後,淚如雨下。
“四爺……我並非不懂爺的情意。可是……我的病會過給人的,我便是怎麼都不能叫爺跟着擔了這個風險去。”
“是麼?爺看倒未必。”他高高仰頭,面上現出矜傲之色:“爺是懂醫理的。爺若不當天子,興許也能當個好郎中。不是吹牛,爺的醫術未必比御醫們差了去。”
“這能過給人的病氣,卻也未必是每個人都能受的。比如男女便有別,有些病女子可得,男子就未必;有些還要看體力的不同,如你這樣柔弱的興許易得,而爺這般不輟弓馬的倒未必就有事。”
“總之你打開門就是,爺進去自會區分。”
隔着窗子,婉兮咬住了脣。
他說的不無道理,且她是信他的醫術的,她說不出什麼來直接反駁他去,可是她心下就是覺着不能上當。
爺在給她挖坑兒。
以他自己的康健爲代價,在挖這個坑兒。
她不可以……輸給思念,不能因爲太想投入他的懷中便屈服了叫他進來。
她便使勁點頭:“不管爺說什麼,我總不會答應就是。還請爺回養心殿去吧,我只跟爺求旨意,離宮赴園子便罷。”
李玉捧了玉如意回來,對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伸手接過玉如意來,便笑了,隔着窗子朝婉兮晃晃:“爺就進去給你送這如意,可好?爺答應你,只要進去將如意給了你,爺立即就出來。”
婉兮還是搖頭:“爺誑我!”
皇帝有些無奈,便索性盤腿在窗外月臺上坐了下來:“總之今晚兒上,你不叫爺進去,爺就不走了!”
婉兮還沒怎麼,李玉先嚇了一跳,忙上前壓低了聲音稟報:“……回皇上,傅恆傅九爺在宮外求見。”
婉兮隔着窗子,聽不清李玉在說什麼,卻也隱隱約約彷彿聽見了“九爺”的動靜。
婉兮忍不住衝口而出:“九爺回來了麼?”
皇帝眼中便是一亮,故意歪頭朝李玉湊過去,大聲問:“什麼?你說什麼傅恆?”
李玉想答話,皇帝卻在按下里扯了扯李玉的衣袖。李玉便不敢言聲了。
皇帝卻點頭一笑,朝窗子裡的婉兮眨眨眼:“想知道傅恆的消息?那叫爺進去,爺都告訴你。”
自這件事兒起,婉兮心下就在暗自盼望傅恆歸來。且早因鄂爾泰之死,推斷傅恆有望部位進軍機處,這便要回京受職,故此心下一直都在等着這個消息。
圓明園雖然不是宮裡,可是因爲皇帝率領後宮幾乎每年都去圓明園,故此各宮在那邊都留有人手,她縱然搬去園子裡,也不敢保準這消息是否會被人所知。
唯有九爺在,憑九爺多年擔任圓明園管理大臣的身份,才能確保圓明園安全了去。
故此一聽見有九爺的信兒,她的整個心沒辦法不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