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婉兮驚問。
獻春努力笑笑:“奴才倒也曾聽挽春說起過,素春和引春縱然出宮了,卻並不快意。她們兩個還都更爲想念在宮裡的日子。挽春說連她都沒了想出宮的念頭,奴才自己便也都意興闌珊了。”
“況且……奴才的爹孃也都已不在人世,奴才對宮外的牽掛早已不深,故此出不出宮倒不要緊了。總歸在宮裡是當奴才,回到承恩公府去也一樣是當奴才罷了。”
婉兮這還是第一次知道獻春家裡的景況,便伸手握住了她。
“不管怎樣,出宮還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獻春悵然搖頭:“不瞞主子,奴才小時候兒是跟自己表哥玩兒得好。可是早幾年就聽說,表哥早就成親了。奴才在宮外再也沒有牽掛,反倒是在宮裡,始終放心不下主子您。”
婉兮聽得更是心酸。
獻春卻笑得淡然:“當日,九爺親自送主子進長春宮,九爺當面將主子託付給奴才……從那一刻起,奴才便已經將主子放在了心上,時時刻刻都記掛着主子。”
獻春說到這裡,面色微微一紅:“還有一層,實則是主子從不知曉的。在主子進宮不久,皇上就曾私下賞過奴才,叫奴才替主子多盡一份兒心去。皇上囑咐奴才,倘若主子在長春宮內受了委屈,便叫奴才設法告知皇上。”
婉兮不由得妙目圓睜。
其實……卻也不算太意外吧。這幾年每當有事,皇上總是來得那樣及時,她便想過長春宮裡興許是有人向皇上通風報信的。
她身邊兒自然是獻春最知近,她便也想到過獻春。只是這話從來就沒機會徹底說開過,二來獻春也是承九爺的情,故此婉兮沒認真問過
此時說開,便覺心下妥帖而舒坦。
獻春垂首含笑:“只是奴才終究也是宮中女子,平素也不方便直接跑出宮去;況且素春她們盯着奴才也盯得緊,故此奴才好幾回險些耽誤了主子的事兒。不過幸好都是有驚無險,奴才能盼到主子正式進封主位的這一天。”
“主子進宮四年,今兒可算是苦盡甘來。便連奴才也有幸跟着主子一步登天……如今奴才是不必繼續揹着在長春宮裡的冷眼,只盡心盡力服侍主子便罷。”
婉兮兩手抓住獻春,眼中還是又涌滿了淚花。
雖然獻春這一說只是輕描淡寫,可是婉兮何嘗想不到,獻春這幾年爲了她,在長春宮中擔的冷眼?素春、引春那幾個,何嘗有誰是好相與的?更這些年獻春本跟她們都是親如姐妹,後來卻爲了她,不得不跟那幾個生了嫌隙,她如何不明白獻春曾經的苦楚和掙扎?
“獻春,從今日起你我便相依爲命。只要這宮裡有我一天,我必定也叫你從此再也不必吃苦。”
婉兮帶着獻春走了,長春宮裡便更顯得有些空了。
皇后立在窗邊望着外面,身邊也唯有挽春和念春爲伴。
挽春知道主子心裡的難過,便垂首悄然道:“至少……皇上並未給她封號。如今她也只是‘魏貴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