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兮也是垂首爲難。
“姐姐……我心下還有一個人選。”
語琴便問:“你快說。”
“舒嬪。”婉兮揚起頭來。
“哦?”語琴倒驚了一下:“你年紀比你還小,你覺着她能妥帖?”
婉兮點頭:“因爲後宮衆人心下都明白,舒嬪是皇太后最疼愛之人。若有人想要算計她,總歸要想想皇太后。故此舒嬪來的話,興許比任何人都穩妥。”
“而且,以我這幾年瞧着,她也並不是愛捲入後宮爭鬥的人。她與誰都不遠不近,倒也不是會趁機害人的人。”
語琴也是沉默半晌:“你說得對。舒嬪如果能來,她的身份自然是比陳貴人更貴重些,自然能更壓得住事兒。”
聽得語琴這樣說,婉兮終於鬆了口氣:“我也只能與姐姐商量。姐姐若也覺得合適,我這便去請她來。”
婉兮說着便朝外去,語琴忙給拉住:“哎,你回來!”
“姐姐?”婉兮擡眸望向語琴。
語琴略作沉吟:“你別自己去找舒嬪,你去跟皇上請這個恩典,叫皇上指了舒嬪過來。一來免了你央求舒嬪爲難;二來麼,也省得各宮裡的人猜測你跟舒嬪的關係去,徒惹麻煩。”
婉兮便笑了:“還是姐姐想得周全。”
語琴輕哼一聲:“不是我想得周全,而是隻有我才知道皇上對你有多好罷了……”
婉兮直奔養心殿去。
皇帝見了她,並未問皇后病情,反倒先訓她:“究竟是皇后病了,還是你病了?這才幾天的工夫,如何就消瘦了這麼多?”
婉兮忙垂首道:“哪裡有皇上說的那樣嚴重?奴才是長個兒呢。從前皇上總說奴才
個子小,如今可終於要躥高兒了。”
皇帝眯眼打量她半晌,這才哼了一聲:“算你說得有理。只是你這黑眼圈兒總不至於也是要長個兒鬧的吧?”
婉兮這才莞爾一笑:“奴才終究是皇后主子身邊兒主事的女子,怎敢怠慢了去?”
皇帝哼一聲:“要不是看在此事上的確能叫你歷練些,我便早將你關進永壽宮裡了!我這話先說下,你此次回去,吃飯便要多加半碗,否則我可不依你了!”
婉兮連忙答應:“請聖上放心,奴才回去一定不給宮裡省糧食了!”
皇帝又問了問長春宮內的情形,這才說到舒嬪的事兒上去。
皇帝聽了也有些意外:“我倒沒想到,你肯信舒嬪。”
婉兮點頭:“在這後宮裡,肯信一個人,當真不容易。可是奴才思量再三,這件事兒也唯有舒嬪出面才最妥帖。”
皇帝伸手捏住婉兮的手:“爺先給你一粒定心丸:這回皇后是真的病倒了。她親自來照料純妃臨盆,不容易。”
婉兮也明白。皇后這兩個月來不錯眼珠兒地親自盯着純妃的胎,唯恐出半點的狀況。幾個月熬下來,她身子上的疲累是一方面,另外她自己這幾年始終嫡子無期,卻還要親看着純妃誕育下皇子,她心上的哀慼更是可想而知。
“爺明白奴才的心意麼?過了正月,今年已是乾隆九年。今年是八旗秀女選看之年,爺說過要在這一回一併進封了奴才去……故此奴才想着,這回興許是奴才最後一次替皇后主子盡一份兒宮人的心意了。”
“這幾年奴才在長春宮裡,也曾多受皇后照拂。奴才便想盡心盡力做完這一回去,便從此離開了長春宮去,也算回報了這一場主奴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