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時時刻刻都提我包衣的出身,在潛邸是你們兩個是明媒正娶的福晉,我不過只是個使女。你們兩個都是主子,我是奴才~”
“你說我是她的走狗,也是,我進潛邸比你早,那時候潛邸裡只有她一個福晉當家,我自然是她手底下的,凡事都聽她的才能生存。”
貴妃回頭望過來,水色瀲灩映入她眼底:“我不過是爲了能活下來,我又做錯什麼了?”
“你做錯什麼了?”嫺妃一聲冷笑:“你出身包衣,進潛邸就當她的奴才,那是你的命!你錯就錯在,當我嫁進潛邸之後,你替她做手腳,卻與我做對!”
說起從前舊事,兩人心底的恨意卻還是鮮靈靈的,彷彿沒有因爲時光的流逝,而有半點的褪色。
“我與你做對?”貴妃虛弱地笑,輕輕搖頭:“你是先帝指婚、被堂堂皇皇用大花轎擡進來,正正當當拜堂成親的側福晉,我不過是個使女,我又怎麼敢爲難了你去?”
“你怎麼不敢?你當然敢!”
嫺妃舊恨難消,“我雖然是先帝指婚的側福晉,你只是個使女,可是你仗着你阿瑪和兄弟在朝中都爲高官,這便從心眼兒裡瞧不起我罷了!”
貴妃嘆息一聲,擡頭望過來:“嫺妃,你何曾仔細想過,這話究竟是從哪兒來的?是我當真當着你的面對你不馴過麼?還是你親耳聽見過我對人說過瞧不起你的話去?你這些話總歸都是外人傳給你的吧?!”
嫺妃眯住眼,仔細打量貴妃良久。
這些年的時光終究不是白過的,當年嫺妃嫁進西二所不過是個十五歲的小丫頭。出身武將家庭,從小性子就跋扈些,故此聽見貴妃的閒話,哪裡顧得上細想究竟,便早早兒就恨毒了貴妃去。
可是此時已是快要三十歲的女子,想事情總歸更深沉了些去。
她便眯眼:“……難道這都是她故意的挑撥?”
貴妃轉開頭去。水色映着窗櫺,將影子都落在她面上去。
明明昧昧,瀲瀲灩灩。
“嫺妃,總歸這些年我總沒道理要跟你爭。你是側福晉不假,可是皇上彼時是親王,親王自然可以有兩個側福晉。我後來被先帝超拔爲側福晉,總也排位在你之下,超不過你去;況且我們兩個本來就都沒有孩子,我又能妨礙着你什麼了?”
“你不過是瞧着我每日裡與她在一處,吟詩作畫也罷,撫琴弄簫也罷,你便認定了我是她的人,我總歸要向着她跟你作對。可是你怎麼就沒想過,那些你瞧見的畫面,究竟是不是她故意安排了,就要給你看的?”
“若說忌憚你,我一個使女爲何要忌憚你?倒是她原本是西二所裡唯一的福晉,整個西二所裡都是她當家,可是忽然就又來了個同樣爲先帝指婚的你,西二所裡有兩位當家主母,她自然覺着不舒服。”
“可是她是正室,是賢妻,如何肯與你直接撕開了麪皮去吵?她必定得另外尋一件兒兵器。我因與她形貌、性子都有些相近,愛好也也相似,便自然在你眼裡成爲她的替身。她便自然用定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