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今晚上的興致彷彿特別高。全看不出來半點生氣的模樣,反倒跟個頑童似的索性撒開了所有性子來瘋。
“朕告訴你,若朕是你,朕還非要叫那個篆香生下個孩子來!芸香已經生出了大阿哥,那又算個什麼?朕偏叫篆香也生下一個來,哪怕只是個小格格也好,然後朕就立即向朝廷請旨意,冊封了篆香當側福晉!”
“叫那芸香想母以子貴的算盤,統統都打空了去!”
傅恆嚇壞了:“主子……奴才,奴才沒有寵篆香的心思,更沒打算爲她請封側福晉。”
那日的事,至少從目下來說,尚且不敢保證篆香就是全然無辜的。
皇帝倒是冷冷一哼:“誰說給篆香孩子,爲她請封,就是爲了篆香自己了?那不過是個最好的耳光,給朕最脆生生地扇到芸香臉上去!叫她求而不得,叫她自己想要的偏偏都給死對頭得了去!”
傅恆當真嚇着了。此時的皇上不再是朝堂之上那個朗朗如朝日的帝王,此時倒滿身的邪氣兒。
“奴才不敢!”傅恆只能磕頭。
皇帝輕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敢!因爲你心軟。你顧忌着那芸香也已是你的女人,她還爲你生下了兒子……”
傅恆說不出話來。
皇帝卻輕輕眯起了眼:“可是朕敢!若朕是你,爲了九兒,朕會使出最狠毒的法子來。朕就要讓她們都知道,這世上不光是她們女人可以陰狠,朕狠起來便是她們綁在一起都及不上的!”
傅恆幾乎要落淚:“……奴才長子的脖子上,掛着九兒給的玉。”
皇帝這才輕嘆一聲:“嗯,她的心意朕自然明白。她希望和這個孩子長命百歲;可若要孩子好,沒了額孃的卻也可憐,所以你自也不忍心對芸香如何。”
皇帝微微垂下頭:“朕可以不顧那芸香的死活,可是朕總不能罔顧九兒的心意。況且她那玉鎖片兒就是央着朕給做的,她彼時那麼死乞白賴,便也是求着朕與她相同的心意纔是。”
皇帝輕輕閉上了眼,盤腿坐在炕沿上半晌。
忽地問:“你怎沒爲那芸香請封側福晉?”
傅恆忙深深垂首:“芸香是家生的奴才,身份低微,故此……”
皇帝倒是哼了一聲:“貴妃也是朕的包衣,朕還是給了她僅次於你姐姐的位分去。朕不在意的,你倒還這麼拘着!少給朕打哈哈了去!”
傅恆知道什麼都瞞不過皇上,只得又是叩頭。
“回主子……奴才對芸香本來無意,不過是,不過是……”
皇帝這才幽幽地睜開了眼:“你不過是爲了讓朕安心。唯有你有了孩子,朕才能放心你是對九兒了卻那番心意。你也才能叫你的姐姐、你的家族都放下心來。”
傅恆便什麼都說不出來了。
皇帝揚了揚眉:“朕本不是個特別在意出身的人,朕的後宮裡貴妃、嘉妃都是包衣、純妃更是江南漢女。故此只要你或者你姐姐有心擡舉芸香的話,向朕提出來,朕不會不答應。
“只可惜……你們姐弟兩個卻都沒這個意思。你不想請封,這心情我理解;你姐姐同樣也不想,我反倒有些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