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手悶子呢?!”
皇帝一聽自也是馬上懂了,他沒顧上李玉,只兩眼含了悲憤瞪住婉兮。
婉兮吐吐舌:“沒丟,妥妥地炕琴裡擱着呢。只是……素日裡做活兒,也不能總戴着。”
皇帝心痛難忍,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能上前將她一雙小手都攥進掌心,窩進他袖筒子裡去。
李玉瞧着,心下真叫一個羨慕……
這回皇帝直接帶了婉兮進永壽宮正殿西暖閣裡去。
婉兮本以爲這兒得跟個小冰窖似的,卻沒想到一進門兒卻有隱約的熱氣撲臉。
婉兮便一怔,外頭朝皇帝瞧過去:“永壽宮裡……搬進人來了?”
這雖然是皇帝天家,可是也知物力維艱,故此一應用度都有不可擅違的規矩。便如這沒有人住的宮裡,是怎麼都不能費用炭火的。
皇帝哼了一聲,將她帶到一面比人還高的落地大玻璃鏡子面前去,指了指鏡子裡並肩而立的兩人:“這裡頭的,不是人麼?”
這大鏡子可着實將婉兮給嚇着了。這時候兒的玻璃實在金貴,能往窗子上鑲一整面玻璃的都少見,更何況能燒出這麼大一面鏡子來!
瞧那鏡子的底座是花梨木的,可是花梨木再金貴,這時候兒也比不上這樣大一塊水銀玻璃的鏡子啊!
這樣大的鏡子在宮裡唯有兩處有:一個是太和殿,一個就是慈寧宮,用於擋住正殿左右兩邊的側門的風水,權作影壁來用。除了那兩處之外,東西六宮是沒有的。
婉兮瞧着那木頭底座的茬口和漆面,一瞧就是新做的。
“這……?”
皇帝哼了一聲,故意伸手蓋了蓋她頭頂:“爺後悔了,這麼丁點兒大的小人兒,當真犯不着做這麼大的鏡子。還累得他們‘玻璃作’連着做了幾十回方燒出這麼個大的來。可惜了~”
婉兮的臉騰地紅了,全都映進鏡子裡去。
她如何還能不知道,這是他專爲她做的?
原來這永壽宮裡的心意,還不止院子裡那大大的石雕影壁,原來這殿內也全都修葺一新。
婉兮使勁揚起頭,看似去看頂棚的和璽彩畫,實則是不想掉出淚疙瘩來。
這殿內……實在是過於好看了。滿眼的金碧輝煌,寸寸的心意畢現,可是她一想她卻回絕了他,不肯搬進來,她便都替他難受。
若是換成了是她,一定失望死了吧?
她這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倒叫他有些不自在。只攥着她的手,尷尬着跺跺腳:“這幫奴才,怎麼點的火?怎麼這麼半天了,還只這麼一點子熱乎氣?”
實則真是冤枉了李玉,他剛囑咐下多大一會兒啊。
可是他跺腳都是白跺了,這宮裡現在除了他們兩個人,還哪兒有旁人呢?
婉兮便舉袖抹了一把眼睛,轉而爲笑:“爺你等着!”
她背後的大辮子一甩,她已跟個小鹿兒似的蹦出了門檻去。到窗外屋檐下,照着地面上的爐子口兒,將那石板給挪起來,她自己跪地上,撅着向下,用嘴去吹那炭。
是上用的紅羅炭,沒有煙氣,給了足夠的空氣便紅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