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統勳離去,皇帝親自下了地,一挑簾子盯出來:“人呢?”
李玉心下便長舒了一口氣,還忍不住暗歎:皇上就是皇上,你瞧人家直接就問這個。
李玉躬身道:“……還在御膳房坐着呢。皇上放心,劉福親自給熬熱奶茶照應着呢。”
皇帝微微皺了皺眉,忽地道:“將朕在養心殿用的炭,撥出一半來放到永壽宮薰炕用。”
李玉嚇了一跳:“皇上,這可使不得!”
如今嚴冬正來,皇上要撥出一半的炭去,那這麼大的養心殿還不成小冰窖了?那不是三斤五斤,那叫一半啊!
“皇上不如叫奴才傳旨內務府,多添些炭來便罷。”
這是皇上啊,別說跟內務府要點炭,這天下都是他的啊。又何苦要這樣兒?
“你糊塗了!”
皇帝卻瞪他一眼:“各宮用炭都有定製,永壽宮又是空着沒人住,若從內務府要炭過去,怎能不引人側目?還是從朕養心殿的炭裡撥出去的妥當。”
李玉還是猶豫。
皇帝便又瞪他一眼:“養心殿裡有這麼多鑲了玻璃的明間。白天有日頭的時候,陽光能從玻璃窗子裡透進來,暖和着呢,倒不用炭火。剩下的炭火都緊着夜晚用在暖閣就是了。省着些用,總是夠的。”
李玉便也說不出話來了,總覺得心裡有些算算的。
“請皇上示下……那永壽宮,可是每天都薰着炕?”
魏姑娘也不是每天都來啊,那她不來的時候兒,永壽宮裡還燒炕的話,那不才是白白浪費材料麼?
皇帝倒愣了一愣,末了幽幽嘆一口氣:“朕也不知道她哪天會來,總歸每天都預備着,只盼着她來罷了。”
李玉這顆心算是徹底酸透腔兒了。
不過他眼珠兒一轉,隨即心下又是微微歡喜了起來,他湊上前低聲道:“既然永壽宮天天薰着炕,那皇上也可白日裡去用手宮裡裡坐坐。豈不是兩相宜?”
皇帝不由得高高揚眉,扭頭盯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只哼了一聲兒。
李玉沒聽明白,皇帝心裡卻苦:都說“獨守空房”是女人,怎麼着,他這個奴才也是建議他到永壽宮裡去獨守空房,眼巴巴盼着人來,是不?
皇帝揣着那酸酸甜甜的心緒,趕緊伸腳踢了李玉一記:“別磨牙了,還不去把人請過來?難道要朕親自去御膳房,給那百十號人瞻仰不成?”
御膳房裡除了有內務府官員、太監之外,還有那幾十號從外頭請進來的庖廚呢,皇帝可不好叫他們給看了去。
李玉忙答應一聲兒,一溜煙就跑去了。
他邊跑邊認真地想,自從這宮裡來了魏姑娘啊,他這老胳膊老腿兒的竟然也活動起來了,眼見着這小步碎跑的速度是越來越快了,都快趕上毛團兒那輕身利腳的了;那日更是連“鐵板橋”都快練成了。
他一路跑到內御膳房,婉兮也剛好喝完了一碗熱奶茶。
熱度滑下,她這心裡才安定下來些,面上也不那麼蒼白了。
見了李玉跑過來,婉兮忙瞟了劉福和劉柱兒一眼,心下明鏡兒似的。卻也領情,起身朝李玉笑笑:“諳達怎麼來了?”
李玉瞟了一眼旁邊的幾個人,就笑笑:“姑娘怎麼幹喝奶茶啊?不如姑娘再配點海棠果的蜜餞一起用,那滋味方更好。”